p;卖鱼的老翁吓得瘫软在地,怀里的鱼篓打翻,活蹦乱跳的鱼在沾血的煤渣上徒劳弹跳。
登州府民部官吏眼白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混乱中,不知谁踩碎了掉在地上的刀枪,清脆的碎裂声被淹没在巨大的恐慌浪潮里。
血水混着煤灰,渗入大地,也烙进了每一个亲眼目睹者的眼底最深处。
厮杀终于随着‘姗姗来迟’的当地红袍驻军而散开。
京杭大运河的漕船在黄昏靠岸时,船老大孙老四扯着嗓子驱赶搬运麻包的苦力。
“卸货时脚底麻利些!耽误了汤药进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押箱的军爷说......这参是吊命用的,那位怕是真的......”
消息像带火的煤屑飘进码头的茶棚。
绸缎商掸着衣襟药屑感慨。
“三日前京城医馆的门槛差点被夜不收踏平,说是急调辽东保命参!”
邻桌盐贩掰着冷馍叹息。
“昨儿个半夜,红袍军将士的马厩十二匹快马跑死了三匹,就为护一支三百年的老山参入京!”
泥炉上水壶突突冒着白汽,烟雾模糊了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祸事啊!”
老驿卒瘫在尘土里筛糠。巡防马队疾驰而过,领头的百总扬起马鞭抽碎路旁野茶馆的幌子。
“再传妖言者,斩!”
马蹄远去后,茶客们从桌底爬出,面色如土。
“他奶奶的......刚平定的江山又要乱!”
京师。
陈铁唳的马鞭抽得帐门毡布噗噗作响,随行的夜不收不敢抬头。
“京城三座药坊彻夜熬参汤,启蒙部的人封了西直门三条街......”
案头青石子呈报登州血战的密信还在,染血的里长受创四字像烧红的铁钎烫在他眼底。
他猛地掀翻铜盆,热水泼在冻裂的地缝里腾起白汽。
帐外号角骤鸣。
值哨士卒的惊呼炸开。
“京师的医官!”
陈铁唳冲出帐门,终于咬着牙。
恍惚间,这位铁血的红袍军总长攥紧了拳头,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自己这个祖上随陈友谅厮杀的农户,被里长亲自选入了巡山轻骑。
陈铁唳踏进魏昶君的老旧府邸时,浓烈的药味呛得人头晕。
帐幔低垂,缝隙里隐约可见御榻上裹着层层纱布的身影。
魏昶君的母亲程氏蜷在蒲团上念经,腕间佛珠缠着缕花白发,每颗木珠都浸着泪痕。
“里长......。”
陈铁唳喉头堵着铅块。帐内传来虚弱的呛咳声,一只裹满药纱的手探出帷幔,手腕处刀伤深可见骨。
陈铁唳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冰冷的皮肤下青筋虬结,脉搏微弱如寒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