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灰尘,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在人群中灵活穿梭,更有富户商贾家的雇工举着篮子,探头探脑,显是为其占位窥探新鲜。
官吏倒不多见。
“来啦!真来啦!”
一个蹲在土坡上、皮肤被晒得酱紫色的老农,突然丢下手里捏着的土坷垃,声音发颤地大喊,手指颤抖着指向远方平原尽头。
“呜!”
低沉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汽笛声撕破了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齐刷刷扭头。
远方地平线上,一个庞然的黑影,正吐着滚滚浓烟,拖拽着十几节简陋得像大木匣子拼成的车厢,轰鸣着、沉重地、不可阻挡地压了过来。
大地似乎都在那有节奏的声响中微微震颤。
“火车,火车!”
人群瞬间炸开!
惊呼声、兴奋的呼喊声,夹杂着小娃的哭闹、被踩了脚的叫骂,喧天而起!
往日里叫火龙车,如今逐渐推广开,也便都叫做火车了。
几个穿着深蓝色工装、头戴藤帽的新路工段小吏,拿着硬纸筒卷的喇叭,声嘶力竭地沿着土台边沿吼叫。
“让开些,都退回去,压着不管!”
没人听。
人群潮水般往前涌,都想亲眼看看这吃铁轨的黑怪物。
一双双黝黑、布满老茧的手激动地去摸那冰凉光滑的铁轨。
“老天爷哟,真硬,真滑溜!”
一个精瘦的担夫汉子收着扁担挤在铁轨旁,摸了又摸,嘴里啧啧有声。
旁边一个穿着绸衫、大腹便便的商铺老板却急得跳脚,对着身边抱着算盘的账房先生吼。
“快算,快算,一列车拉的人算顶多少辆骡车,多少脚夫?”
“一个月......不,一年能省多少银子去山西!”
“咱家的货,咱的锅盔,能运过去多少。”
唾沫星子溅了账房一脸。
一个梳着羊角辫、脸蛋脏兮兮的小丫头,被扛在父亲的肩头,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巨大车头。
车头烟囱喷出的白汽,在阳光下散成朦胧的光晕。
“爹!”
她搂着父亲的脖子,兴奋得小脸通红。
“冒白烟的大蛤蟆!能跑!是活的!”
这样的小姑娘,若是放在十年前,要么是被换了钱,要么是被吃了肉,可现在不同了。
魏昶君没有走近土台。
只在一箭之地外,一株新栽下、树干还绑着草绳防冻的老槐树下。
他一身半旧的靛蓝布袍,袖口还沾着几点墨迹,像极了看热闹的农户,混杂在喧嚣的人群边缘。
没有仪仗。
他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那蒸汽腾腾、吼叫着逼近的钢铁巨兽。
巨大笨重的车轮碾过新铺的碎石路基,沉重地辗压在枕木上,发出夯击大地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