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破旧的密报。
“你再念念这一份,上个月,额尔克部酋长,那个刚收了我们一百担新茶、五十担绸缎的混账东西,亲笔写给我谢恩表的。”
他一把拉开书案抽屉,扯出一本旧书狠狠摔在地上,是唐时遗下的《吐蕃会盟记略》。
“盟个屁。”
他指着地上敞开的书页,那泛黄纸张描述着贞观年间,唐使如何于逻些城与吐蕃论盟立碑,“吐蕃王庭崩了,盟约墨迹都没干透呢,还有蒙古会上的血誓烈酒,汉元帝的质子还在草原上替单于放羊时,他亲老子坟头的木碑怕都朽成泥了!”
王德厚后背湿透,大气不敢出。
室内静得只剩下炭火噼啪的轻响。
魏昶君不是愤怒于这些花费,而是切切实实的看到了一个残破,又危机四伏的国。
如今他带着红袍军提着脑袋打出来的一线生机,为什么总是有各种阻碍。
他只是想要每一个区域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许久,魏昶君才重重坐回太师椅,指节在硬木扶手上一下下敲着,像更漏在计最后的时辰。
“我何尝不想慢慢来?”
他忽然想到当代数次传来的消息,每一次都是劝他不要穷兵黩武,要给这个崭新的世道一点与民休息的时间。
他苦笑着,声音低下去,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
“天工院在炼钢,在挖运河,民部在垦田,在算账......人手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都是钱堆出来的人命熬出来的。”
“乌思藏那边寺庙扎仓像吸血的虫蛭,草原上那些王爷台吉是养不熟的豺狼。”
“农奴的皮剥着用,茶马道的血吸着喝,给点甜头?那叫饮鸩止渴,今天给绸缎茶叶换他一年老实,明天他就能拿你给的茶叶换火枪轰你的商队,杀!”
魏昶君最后一个字骤然提高,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墨池里的水直跳,溅湿了那张乌思藏地图上一串串农奴的数字。
那些在纸上轻飘飘的数字,是一条条真真切切地人命。
连红袍军打天下的功臣都要老老实实的为百姓燃干净一切,他们?
他们凭什么敢高高在上!
“禀大人!”
门房低促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红袍军总长引荐,洛水总长同乡守备罗延辉、青石子总长麾下长沙卫向青山,已于签押房候见半个时辰了。”
魏昶君紧绷的下颌线这才微微松弛。
他理了理袍袖,目光深如古井。
“让他俩进来,给民部负责撰文乌思藏和草原的说,他那篇招抚疏写得花团锦簇,我扔给夜不收当茅厕纸用了。”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鞭子抽穿了凝滞的空气。
罗延辉第一个大步跨入门槛。
这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脸上横亘一道深疤,从左额角斜拉到下巴,像是粗石匠劈歪了斧头。
土黄布军袍洗得发白,袖口挽起,露着黝黑结实的小臂,手关节骨节粗大突出。
他向魏昶君抱拳行礼,瓮声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