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怎么回事！”

“电压！主控制屏上的电压曲线在疯狂摆动！”

“是主电网出问题了！天啊！”

炉内温度的曲线，因为电压失控冲向危险的红色区域。

“快！快切断电源！”

“紧急停炉！！”

旁边的专家们也全都反应过来，一个个面如死灰。

“必须停！计算机的控制系统会先烧掉！”

“熔炉会炸！这一炉上万块的tc4钛合金是小事，这套全国唯一的设备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完了。

所有人的脑中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一名离得最近的技术员，手伸向了那个红色紧急制动按钮。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

“不准停！”

一声断喝，

是李林！

他一步跨过去抓住了那名技术员探出去的手腕。

技术员吃痛，整个人都愣住了。

车间里所有人都看着李林。

然而，李林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转身冲到玻璃控制室的门前，手掌重重拍在玻璃上，

他看着控制室内那个同样脸色煞白的苏晚晴，

“晚晴！”

李林接通对讲机，

“还记得我们一起推演过的那个‘非线性动态补偿控制模型’吗！”

苏晚晴的身体一震。

她当然记得。

那是李林提出的一个疯狂构想，一个在她看来，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现实世界绝无可能实现的数学怪物。

“现在！”

李林的声音快根本不给他思考余地。

“放弃所有自动程序！

把电网的实时电压波动，立刻当成一个无规则的随机扰动项！

在你的脑子里，马上重新建立它的实时微分方程！”

控制室里，苏晚晴明白了。

她瞬间就明白了李林想要做什么。

他要她用自己的大脑，用最原始的纸和笔，去代替已经失控的“天目一号”计算机，去完成那项连计算机都无法完成的恐怖任务！

“给我手动计算出未来五分钟，所有加热回路和电磁约束场的补偿功率实时曲线！”

“你现在！”

“就是‘天目一号’的人肉cpU！”

这是一个比她人生中遇到的任何挑战，都要疯狂百倍的请求。

在短短几分钟内，凭借血肉之躯，心算出数以万计的复杂非线性方程组的实时解？

这不是科学。

这是神学！

但是。

苏晚晴抬起头，看到了玻璃窗外，李林那双坚定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只有，

信任。

她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也没有说一句不可能。

她猛地抓起桌上厚厚的一叠稿纸和一支铅笔。

“唰！”

她重重坐下。

在那一刻，周围所有的警报声，所有的惊呼声，所有的混乱，都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她的眼中，她的脑中，只剩下飞速奔腾、闪烁的数字洪流和逻辑符号。

她的大脑，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频状态，开始疯狂燃烧。

“3号加热区，A相线圈，脉冲宽度增加3.15微秒！”

她开口了。

声音清冷，冷静，

控制室外，李林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身体也动了。

他完全放弃了观察那些已经失真、疯狂摆动的仪表。

他开始在主控制台上同步按键，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操作。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里，

“电磁约束场，b相电流瞬时提升0.21安！Z相削减0.08安！”

“嗡——”

巨大的熔炉发出一声怪异震动，但很快就在李林精准到毫秒的操作下，重新归于平稳。

“注意Z轴热量梯度！上部第7区冷却回路，开启辅助散热，功率百分之三！”

“收到！”

一人在玻璃房内，口述指令。

一人在控制台前，心随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