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有块褐色的疤痕，形状不规则，正是烫伤的痕迹。“警察同志找我有事？”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握着抹布的手指关节泛白。上周三晚上，你见过江慎吗？”苏然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

见、见过，”老张低下头，“他打翻了烛台，我帮忙收拾的。案发当晚八点到十点，你在哪里？在宿舍睡觉，”他飞快地回答，像是排练过无数次，“跟我同住的老李可以作证。李伟立刻去核实证词，苏然却注意到老张的皮鞋鞋底沾着深色的泥土，而教堂的庭院铺着石板，只有后院的菜地里才有这种黏土。“你最近去过画室附近？”她突然问。

老张的肩膀猛地一颤，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没、没有……这时李伟快步走进来，低声在苏然耳边说：“老李说老张那晚确实在宿舍，但凌晨一点左右出去过一次，说是去厕所，将近半小时才回来。苏然看向祭坛上燃烧的祭蜡，火苗在气流中微微晃动，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滴落，像凝固的时间。“王神父，教堂的蜂蜡是在哪里买的？

都是从圣器室的储藏柜拿的，”神父指向角落的橡木柜，“钥匙由老张保管，每次用完都要登记。

储藏柜的铜锁上积着薄薄的灰尘，苏然戴上手套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排排蜂蜡，其中一格明显空了一块。登记本上的字迹娟秀，最后一次领用记录停留在上周三，签名是江慎。他领这么多蜂蜡做什么？”李伟不解地翻着登记本，“画画也用不上这个啊。苏然拿起一块未开封的蜂蜡，重量压得掌心微微下沉。她忽然想起周明说的银色箱子——进去时沉重，离开时变轻。如果箱子里装的是蜂蜡，那拿走的会是什么？

查江慎近三个月的告解记录，”苏然的目光扫过忏悔室紧闭的小门，“还有，调取老张从上周三到案发当晚的行动轨迹，包括所有监控和交通记录。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教堂，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金色。苏然站在祭坛前，看着烛台上不断堆积的蜡油，忽然明白江慎掌心的蜡油不是别人留下的，而是他自己握住了滚烫的蜡烛。或许在告解室里，他不仅倾诉了罪孽，还藏起了某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最终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李伟的电话打破了寂静：“苏队，查到了！老张案发前三天晚上去过江慎画室所在的街区，监控拍到他提着个银色箱子进去，半小时后空着手出来。还有，他十年前在蜡像馆工作过，因为操作不当引发火灾，左手被严重烫伤！

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惊飞了檐下的鸽子。苏然看向仍在擦拭圣像的老张，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佝偻。那只带着烫伤疤的左手，此刻正紧紧攥着什么，指缝间露出一点银色的边角——那是半截折断的蜡台，上面还沾着与江慎掌心相同的蜂蜡。 蜡油仍在缓缓滴落，像是在诉说一个被火焰与忏悔掩埋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被删除的监控录像，和老张那半小时的空白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