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周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过去,在接触到林悦目光的瞬间又慌乱地移开,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裤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江慎死了,你恨他吗?”林悦问。
恨!”周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迸发出混杂着愤怒和痛苦的光,“他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学位,我的工作,我爸妈为了我读书借的钱……他凭什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把别人的心血踩在脚下?所以你杀了他?”苏然追问。没有!”周明猛地摇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我不敢……我只是……”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眼神涣散,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悦微微眯起眼睛,她注意到周明在说“我不敢”的时候,眼球快速地向右上方转动,这是典型的构建谎言的特征;但在他停顿的瞬间,左手的小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结滚动,这是恐惧的生理反应。他在说谎。”林悦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苏然耳中。
周明的身体僵住了,惊恐地看向林悦。苏然皱起眉:“你是说他在隐瞒杀人事实?不。”林悦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周明脸上,像是在解读一本摊开的书,“他确实没杀人。他的微表情骗不了人——否认杀人时,他的眉毛是舒展的,只是单纯的愤怒和恐惧,没有罪恶感带来的紧绷。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肯定:“但他在害怕别的事情。刚才提到‘只是……’的时候,他的瞳孔收缩了0.3秒,呼吸频率从每分钟22次降到15次,这是遇到极端恐惧时的生理抑制反应。他在隐瞒的,是比杀人更让他恐惧的东西。周明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苏然和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比杀人更恐惧的东西?
林悦走到周明面前,蹲下身,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周明,我们知道你在害怕。但你要明白,现在只有说实话,才能解决问题。你当晚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做了什么让自己这么恐惧的事?周明的呜咽声停了,他慢慢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眼神空洞得吓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又把头埋进膝盖里,像一只受伤的鸵鸟。苏然叹了口气,环顾这间压抑的出租屋。墙上的画像一张张注视着她们,那些被戳瞎的左眼像是一个个黑洞,吞噬着房间里仅存的光线。她忽然注意到,所有画像上江慎的左眼,都被戳在同一个位置——瞳孔的正中央。
这些画,”苏然拿起一张,“为什么只戳瞎左眼?周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林悦的目光在那些画像上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江慎的左眼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然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江慎的公开资料。屏幕亮起,一张江慎在画展上的照片跳了出来。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左眼瞳孔颜色比右眼稍浅,像是有轻微的虹膜异色症。
他的左眼是浅色的。”苏然念出资料上的描述,“医学上称为虹膜异色症,天生的。林悦若有所思:“周明反复戳瞎画像上的左眼,可能不只是泄愤,而是这个特征让他联想到了什么。”她看向缩在地上的周明,“你当晚看到的,是不是和江慎的左眼有关?周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的词语。“别再说左眼了!”他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会被发现的……他会来找我的……谁会来找你?”苏然追问。周明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模糊不清的话。无论苏然和林悦再怎么问,他都只是重复着“别问了”、“会被发现的”之类的话。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发出单调的声响。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被戳瞎左眼的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然看了一眼时间,对林悦摇了摇头:“先这样吧,给他留个联系方式,让他想清楚了联系我们。”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画像上,“还有,把这些画带回局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林悦最后看了一眼周明,他蜷缩在墙角,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脸上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她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知道些什么,而那个秘密,很可能就是解开江慎死亡之谜的关键。
走出居民楼时,雨已经小了很多。苏然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气的空气,感觉胸口的憋闷稍稍缓解了些。“你觉得他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