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仔细观察刘梅的手指。死者的指甲缝里嵌着些深绿色的纤维,像是某种旧款警服的布料。更让她心惊的是,刘梅右手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一道与王浩相同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查刘梅的社会关系,重点查1999年前后与市警校有关联的人。”苏然站起身时,看见警戒线外停着一辆黑色帕萨特,赵立正坐在车里打电话,左手伸出窗外夹着烟,手腕上的疤痕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像金色的利剑刺破阴霾。苏然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还是个刚进警校的新生,在训练场上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时,是赵立把自己的水壶递给她,手腕上的疤痕沾着汗水,笑着说:“撑不住就别硬扛,警察首先得保护好自己。那时他的眼里有光,像现在穿透云层的阳光。
回到支队时,技术科送来一份报告:刘梅指甲缝里的纤维成分,与1999年警校学员制服的布料完全一致。而便签上的字迹,经过比对,与王浩留在车库里的半枚校徽背面的刻字出自同一人。看来王浩不是自然死亡。”林悦把报告拍在桌上,“刘梅和王浩都与7·19案有关,现在两人都死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苏然没有说话,她打开加密档案库,输入权限密码时手指有些发颤。屏幕上跳出王浩的尸检补充报告,是她托法医朋友偷偷做的——报告显示,王浩肺部的癌细胞并未扩散到足以致命的程度,真正的死因是急性心脏毒素中毒,死亡时间比发现尸体的时间早了至少十二个小时。而那份被篡改的死亡证明上,签字的法医在半年前因“意外”坠楼身亡。赵立今天下午去哪了?”苏然突然问。
林悦调出监控记录:“三点到五点在办公室,之后说去见一个线人,没有具体行踪记录。苏然盯着屏幕上赵立离开支队的背影,他走得很急,左手始终插在裤袋里。她突然想起刘梅便签上的“七点”——昨天晚上七点,赵立应该在支队加班,可考勤记录显示他在六点五十分时签退离开。
档案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赵立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严肃:“刘梅的案子有新线索,城郊发现了疑似第一案发现场的仓库,你带队去勘查。苏然接过文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赵立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像是刚洗过冷水。她注意到赵立的左手食指上贴着创可贴,边缘渗出些暗红色的血渍。
副支队,您受伤了?”她状似无意地问。赵立迅速把手背到身后,语气平淡:“没事,早上刮胡子不小心划到了。苏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今天穿的警服袖口,比平时短了一截。仓库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区,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苏然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蛛网蒙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然姐,这里有发现!”林悦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苏然走过去,看见墙角的水泥地上有个新挖的土坑,里面埋着一个黑色行李箱。打开箱子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里面装着三套叠得整齐的旧警服,领口处绣着的编号依稀可辨,其中一套的左胸口袋上,别着半枚生锈的警校校徽,另一半正好能与王浩手里的那枚拼合。还有这个!林悦从箱底翻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纸页上用蓝黑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字迹遒劲有力,最后一页的落款是“周伟”。
笔记本里记录的,是1999年7月19日那天的真相。当年七人作为警校实习生参与7·19案,在排查时发现失窃的玉器并非被外人盗走,而是内部监守自盗。主谋是当时博物馆的安保主任,也是他们其中一人的亲戚。七人在是否上报的问题上产生分歧,有人主张匿名举报,有人担心牵连亲属,而王浩坚持要直接向纪委反映。7月25日,赵立说找到了解决办法,让我们晚上在训练馆老地方见。”笔记本里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他说可以拿到安保主任的犯罪证据,既能破案又不牵连任何人。我们信了他,可那天晚上……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几个字:“火……校徽……他手里……苏然的手指停在“校徽”两个字上。她突然想起刘梅手腕上的“7”字疤痕,想起王浩紧握的半枚校徽,想起周伟和陈斌的失踪,还有张磊的“醉酒溺亡”、李芳的“流弹击中”——这根本不是意外,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谋杀。仓库外传来警笛声,苏然探头出去,看见赵立带着一队警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逮捕令。
苏然,涉嫌包庇谋杀嫌疑人,跟我回支队接受调查。”赵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