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的清晨,冷志军正蹲在院子里给灰狼换药。
老狗后腿的伤口已经结痂,新长的嫩肉泛着粉红色。
他用獾子油轻轻涂抹,油膏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灰狼舒服得直哼哼,粗糙的舌头不时舔一下主人的手腕。
军子,把这野鸡毛收拾了。林秀花从灶房探出头,手里拎着两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晌午炖蘑菇。
冷志军刚拔完鸡毛,院门突然一声被推开。
抬头一看,竟是林志明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穿红棉袄的姑娘。
年轻人今天换了身崭新的藏蓝呢子大衣,头发梳得油光水亮,手里提着两瓶贴着红纸的白酒。
冷哥!过年好!林志明作了个揖,笑得见牙不见眼,带对象来给你拜年了!
那姑娘约莫十八九岁,圆脸盘上扑着红胭脂,辫梢系着粉头绳。
她怯生生地行了个礼,眼睛却不住地往院里瞟——灰狼正龇着牙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冷志军拍了拍老狗的脑袋,起身相迎:稀客啊,进屋坐。
堂屋里,林秀花忙不迭地沏茶倒水。
茶是用山上的野玫瑰泡的,粉色的花瓣在粗瓷碗里打着旋。
林志明接过茶碗,眼睛却一个劲儿往墙上挂的猎物上瞄——那里有张完整的狐狸皮,还有几对鹿角。
冷哥,我这次来...林志明搓着手,笑得谄媚,是想再买点野味。上次那鹿血,效果真是...话没说完,被对象掐了一把,疼得直咧嘴。
那姑娘红着脸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冷志军瞥见她手腕上戴着个崭新的银镯子,想必是林家给的聘礼。
现在不行。冷志军摇摇头,猎人的规矩,正月十五前不动刀枪。他指了指墙上的黄历,老祖宗传下来的讲究。
林志明顿时垮了脸:啊?那...那...他急得抓耳挠腮,突然压低声音,冷哥,我婚期定在二月二,就指着野味撑场面呢!
灰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在林志明腿上嗅来嗅去,突然打了个喷嚏,嫌弃地甩了甩头。
黑背和金虎也围了过来,铃铛声吓得那姑娘直往林志明身后躲。
恰在此时,林秀花又进了屋门,客气地让饭。
留下吃饭吧。林秀花出来打圆场,正好炖了野鸡。
午饭摆上炕桌时,林志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野鸡炖蘑菇盛在粗陶盆里,金黄的油花上漂着翠绿的葱花;
红烧野兔肉装在蓝边大碗里,酱色的肉块油光发亮;
还有野猪肉...沙半斤煲的汤........
最扎眼的是中间那盘马鹿肉干,暗红色的肉片上凝着晶莹的油脂。
这...这都是冷哥打的?林志明咽了口唾沫,筷子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下。
冷潜给客人倒了杯鹿茸酒:尝尝,军子去年秋天泡的。
酒过三巡,林志明的脸又红得像关公。
他大着舌头说:冷哥,我算是服了!你这本事,在林场能当个队长!
说着又要去搂对象,被姑娘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林志明嘿嘿笑着,突然瞪大眼睛:婶子也姓林?
是啊,娘家姓林,杨家屯的。林秀花擦了擦手,给周小梅也递了碗茶。
林志明一拍大腿,碗里的酒水溅出来几滴:这不巧了嘛!我爷爷说,我们家最早就是从杨家屯搬出来的!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婶子,咱一百年前是一家啊!
冷志军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纨绔子弟。
林志明的眼睛亮晶晶的,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热情。
那...那我得叫您一声姑姑!林志明突然站起来,对着林秀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姑姑在上,受侄儿一拜!
林秀花愣住了,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这...这...
周小梅也站起来,红着脸行了个礼:姑姑好。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灰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在林志明腿上嗅来嗅去。这次它没打喷嚏,反而轻轻摇了摇尾巴。
你看,狗都认亲了!林志明乐呵呵地摸了摸灰狼的脑袋,被老狗舔了下手背。
到了这时候,林志明彻底放开了。他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场长公子。当林秀花端出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