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听得王贲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心想这阉人说话倒挺会打比方。
赵高却像没瞧见似的,接着说:
“依臣这粗浅的见识,不如就把那和氏璧拿出来,琢磨成一方大印,当成陛下的传国宝贝。
以后不管是下诏书还是发敕令,都盖上这印,那才叫名正言顺!
这既能显我大秦天威,又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皇权是老天爷给的,咱大秦的规矩,往四海一撒,就得照着办,万万年都不能改!”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始皇帝的心坎里。
他这辈子就好个独一无二,追求的就是那种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尊荣。
一方用天下至宝雕成的印玺,往案上一摆,那股子权柄的厚重感,想想都让人心头发热。
他缓缓抬起头,眼里的倦意散了些,多了几分兴味:
“用和氏璧制玺?嗯……这主意听着倒不赖。你们觉得呢?”
李斯多机灵,立刻往前一步:
“陛下圣明!制传国玉玺,正好能显出我朝新气象,把这天下至尊的名分给定得死死的!”
王贲和蒙毅也跟着附和,心里都觉得这事儿靠谱
——和氏璧本就稀罕,跟始皇帝的功业倒是挺配,而且以后朝廷发令有了这信物,也能少些假冒伪劣的麻烦。
始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把奏疏往案上一放:
“行,就按赵高说的办。赶紧把天下最好的玉工都给朕找来,精雕细琢,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他目光转向赵高,“这主意是你出的,活儿就归你管了。”
赵高连忙“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却在偷着乐:
嘿,这就叫踩着点子办事儿!他嘴上还不忘表忠心:
“奴婢遵旨!保管把这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要是有半点差池,您就把我这颗脑袋当夜壶使!”
这话逗得王贲差点笑出声,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赵高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依旧低眉顺眼地侍立着,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心里的得意
——这传国玉玺要是经他的手成了,往后史书上提起来,怎么也得记上他一笔不是?
玉玺的料子定了,可上面该刻些什么字,又成了桩需细细琢磨的大事。
这可不是寻常印信上的名号,得是能镇住天下、传之后世的宣言,字字都得透着皇权的合法性,容不得半分马虎。
几日后,章台宫再次聚起核心朝臣,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刚议完历法修订,李斯便率先提起玉玺刻字之事:
“陛下,传国玉玺乃万世凭证,其上文字需彰显天命,震慑四方。
臣以为,‘皇帝之玺’四字虽简,却直抒其意。”
话音刚落,廷尉蒙毅便上前一步:
“丞相所言虽有理,却少了几分古意与深意。
臣以为可引《尚书》‘天视自我民视’之意,稍作化用,以明陛下顺天应人。”
说着便引经据典,说出几句古奥的词句,听得几个武将直皱眉头。
通武侯王贲性子最是直接,忍不住开口:
“依末将看,不如刻‘大秦万代’,简单明了,谁都看得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要突出“统一天下”之功,有的说要强调“皇权独尊”之威,议论纷纷间,竟一时难以定夺。
始皇帝端坐在御座上,手指轻叩案几,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却并未言语
——他在等一个能说到他心坎里的答案。
就在这时,赵高又往前挪了半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稳稳地压过了众人的议论:
“陛下,诸位大人。”
他先朝四周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卑的笑,
“奴婢没读过多少书,见识浅陋,可日夜伺候陛下,常听陛下论及天下大势,心里也琢磨着
——陛下之功,绝非人力所能及,实乃上天庇佑,天命所归啊。”
他这话看似自谦,却先把始皇帝的功业往“天授”上引,听得始皇帝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赵高见状,继续说道:
“故奴婢斗胆以为,玉玺之文,当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高迎着始皇帝投来的鼓励眼神(这眼神里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