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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汉没说话,只是缓缓点头,泪水在浑浊的眼里打转:“有这个吃,已是老天开眼。没了它,早埋在后山了。”
王风没吭声,伸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满口苦涩,像咬碎了旧年的枯叶。
这种连牲口都不愿碰的东西,竟是一家人活命的指望。
他咽下去的不只是树皮,还有这乱世压在百姓身上的千斤重担。
徐梓琳与同伴们学着李老汉的样子,撕下一段榆树皮放进嘴里慢慢嚼动。
干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咽下去后喉咙发紧。
太阳还在西边挂着时,他们仍跟着老人忙个不停。
肚子不算饿得发慌,但那树皮像是卡在胃里不肯化开,隐隐作痛。
直到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光消失,三人才停下手中的活计。
屋里的土炕还在,可炕上空荡荡的,连一张草席、一床旧被都寻不见。
“以前是有盖的。”
李老汉坐在门槛上叹气,“后来全被抢了。”
“那您怎么熬过冬天?”徐梓琳轻声问。
老人没答话,只转身走向柴房角落,蹲进一堆枯枝败叶中,双臂环抱住自己瘦弱的身体,衣衫单薄得挡不住夜风。
四月将至,白日已渐暖,夜晚却仍有寒意渗出地面。
今晚天空澄澈,北极星率先亮起,随后满天星辰接连浮现,如撒落的碎银铺满苍穹。
张大胆儿搂着妹妹二丫,在堂屋的地上和衣躺下。
王风和徐梓琳则坐在院中一块磨盘旁,肩并着肩。
“老王,”她仰望着星空,声音很轻,“这场仗,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他侧头看她一眼。
“太苦了……人人都在煎熬。今天活着,明天能不能喘气都不知道。我们人再多,也不是这么耗得起的。”
“快了。”
王风语气平静,“就快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笑了笑:“打仗不是日子的本来样子。大多数人心里盼的,还是安稳地种地、吃饭、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