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恰似一缕缕无处归依的亡魂。
“唉…”李默心中那赏景的兴致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沉重。
在扬州一处隐秘的院子里,屋内烛光昏黄摇曳,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郑元勋、汪文耀以及六名盐商围坐一堂,窗外运河的涛声隐隐传来,仿佛也在为这场秘密商议渲染着一丝不安的氛围。
汪文耀一边慢悠悠地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一边冷笑出声:“李默这小子,真当咱们是扬州府任他予取予求的银窖!郑兄,您倒是出手豪爽,一下子就应下三十万两,莫不是想效仿文天祥,给自己挣个‘忠烈盐商’的美名?”
郑元勋轻轻叩击着桌上的《盐舟图》,神色凝重地说道:“汪老,当今局势,崇祯爷的旨意犹如高悬头顶的利剑,李默的军队又实实在在地威胁着咱们。咱们今日舍些钱财,实是为求明日保命。倒是您……”
这时,一旁的陈胖子赶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插话道:“两位爷,小的们好不容易凑出这三十万两,连祖宅都抵押出去了啊!您说,大都督会满意吗?”
汪文耀猛地一拍桌子,怒摔酒杯,呵斥道:“闭嘴!李默不过是仗着手里的火器肆意妄为,阮大铖大人已秘密修书于我……”说到这儿,他刻意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六月十八,扬州卫便要哗变,届时,咱们的银子便能保住。”
郑元勋一听,顿时气得拂袖而起,大声说道:“汪老,您这是要把扬州城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变成第二座开封啊!”他环视众人,接着说道,“李默斩杀奸细、更换知府、掌控盐运,行事手段狠辣,却也言出必行。咱们此时与他为敌,绝非明智之举,倒不如借他之手清君侧。要知道,马士英那些漕船,可承载不起咱们在座诸位九族的身家性命!”
众盐商听闻,顿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汪文耀脸色一沉,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心中暗自恼怒这些人竟如此胆小怯懦,被李默的些许手段便吓得犹豫不决。他冷哼一声,提高音量道:“哼,南京朝堂之上,岂是他李默能轻易撼动的?咱们在扬州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若此时向李默低头,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扬州立足?”汪文耀心中笃定,凭借自己多年来与南京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南京一声令下,李默必倒,绝不能在此时示弱。
郑元勋看着汪文耀,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他深知汪文耀已被利益和虚荣蒙蔽双眼,却又难以劝服。郑元勋眉头紧锁,语重心长地说道:“汪老,如今大势已然改变,今时不同往日。李默既有皇上撑腰,又手握新军,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您不妨想想,扬州卫哗变又能怎样?若失败,咱们都得跟着陪葬。就算成功,天下大乱之际,咱们的生意又怎能安然保全?”郑元勋心里清楚,如今唯有顺应局势,与李默合作,方可保住家族的荣华富贵。
陈胖子在一旁,心中左右为难。一方面,他畏惧李默的手段,生怕得罪他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另一方面,又忌惮汪文耀等人的势力,毕竟他们在扬州权势滔天。他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爷,小的觉得郑爷所言极是,可汪爷这边的关系也着实不能不顾啊……要不咱们再观望些时日?看看局势究竟如何发展,再做定夺?”陈胖子满心期望能找到一个两全之策,既不得罪李默,又能安抚汪文耀,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其他盐商们也纷纷附和陈胖子的话。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盐商缓缓说道:“是啊,如今局势不明,贸然站队怕是不妥。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生意亦是来之不易,可不能因一时冲动而毁于一旦。”这位盐商心中担忧家族的兴衰,不愿轻易涉险,只想在这场权力争斗中寻得一处安稳的夹缝生存。
汪文耀见众人态度摇摆不定,心中愈发恼火,但又不好当场发作。他强压怒火,目光闪烁,暗自盘算着如何说服众人。他放缓语气,说道:“诸位,阮大铖大人既然来信,必定是胸有成竹。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等扬州卫哗变成功,新主子上位,咱们的好处自然不会少。到时候,李默还不是得乖乖被咱们踩在脚下?”汪文耀试图以利益再次拉拢众人,心中却也有些忐忑,不知这些人最终能否被自己说服。
郑元勋看着汪文耀仍在做无谓挣扎,心中一阵悲凉。他深知汪文耀已听不进任何劝告,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能看清局势。他环顾众人,严肃地说道:“各位,汪老此举太过冒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不能为了一时的利益,就将家族的命运置于险地。还望各位三思啊!”郑元勋满心焦急,希望能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