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剪双臂按在照壁上——他怀里掉出的账本,密密麻麻记着各司孝敬高倬的“节礼”。
锦衣卫已封锁所有出口,弓弩手占据屋顶,对准工部大院。
工部右侍郎高倬正在堂上批“孝陵修缮”的虚账,忽听前院喧哗,抬头正撞见刘仁跨过门槛。
“高大人,您这楠木的价钱,比秦淮河的画舫还金贵啊?”
刘仁冷笑一声,抖开圣旨:
“工部尚书高倬,虚报陵工、私卖官铁、勾结盐商,即刻锁拿!工部营缮司郎中周亮工、虞衡司主事方士亮等同案协捕!”
高倬手中的狼毫“啪”地折断,墨汁溅在绯袍仙鹤补子上:“本官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你们这群武夫安敢……”
话未说完,刘仁的牛皮索已套上他脖颈:“万历年的进士,如今该去诏狱里写供状了!”
工部库房被当众砸开,劣质楠木、竹片铠甲、掺沙火药堆满庭院。
“把这些罪证全部带走!”
周亮工被铁链拖出门房时,突然嘶吼:“那些城砖!是赵之龙逼我卖的!”
刘仁转身对书吏说道:“听见了?再加一条攀诬勋贵——周大人这舌头,诏狱里慢慢捋吧。”
午时三刻,七辆囚车从工部衙门押往诏狱。
囚车里的高倬,乌纱被摘,白发散乱,囚笼上贴着“蛀国巨蠹”;周亮工十指被拶子夹得血肉模糊,沿途滴下血痕;方士亮脖挂火药袋,上写“资敌奸佞”。
南京城里,得到消息蜂拥而至的百姓们,聚在囚车前围观。
“杀得好!”
卖炭翁王老四将烂菜叶砸向高倬,人群骤然沸腾。
几个工部小吏混在百姓中发抖——他们怀中还揣着昨夜高倬分的赃银。
招狱刑房内,刘仁将一叠地契甩在高倬脸上:“强占的五千亩皇陵禁地,养马还是养鬼?!”
烙铁贴上胸膛的焦臭味中,高倬终于吐露:“钱……钱都运去了苏州拙政园,在假山下的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