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心事谁人知(2 / 3)

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弹簧门,走了进去。

酒吧内部光线晦暗,空气浑浊,弥漫着雪茄烟、酒精和人体混杂的气味。客人确实不算多,三三两两,大多是一些穿着船员服或商务装束的外国人,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低沉的笑声。

王汉彰环顾四周,选择了一个靠近舞台角落的卡座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既能看清舞台,又不那么引人注目。

一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的年轻侍应生很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托盘,低声问道:先生,喝点什么?

“一杯威士忌,不加冰!”王汉彰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

侍应生微微一怔,随即会意,接过钞票,点头离去。

舞台上,那名红衣歌女的歌声在继续,穿透了酒吧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王汉彰耳中:

心爱你若有了解,请你着忍耐。男性不是无目屎,只是不敢流出来。心事若无讲出来,有谁人会知?有时阵想要诉出,满腹的悲哀!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苍凉,每一个字仿佛都浸透着泪水。王汉彰靠在柔软的卡座靠背上,闭上眼睛,任由那陌生的语言和悲切的旋律将自己包裹。

他仿佛能听懂每一个字背后的无奈与心酸。男性不是无目屎,只是不敢流出来,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啊,男人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不敢流出来,尤其是在这个需要硬起心肠、戴上面具才能生存的世道。

一首歌唱完,酒吧里响起了几声稀稀落落、礼貌性的掌声,更多的是无动于衷的交谈声。王汉彰却坐在舞台下面,突兀地、用力地鼓起了掌。他的掌声在相对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真诚。

舞台上的歌女似乎有些意外,目光投向这个唯一的、认真的倾听者。灯光下,王汉彰看清了她的脸,算不上绝色,但很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她冲王汉彰微微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感激,也有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了然。

就在这时,侍应生将王汉彰点的威士忌送了上来。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王汉彰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侍应生,又掏出一张钞票塞进他手里,低声说:麻烦你,请舞台上的那位小姐过来喝杯酒。

侍应生熟练地接过钞票,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低声回应:好的,先生您稍等。

几分钟之后,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位歌女从后台走了出来。她已经脱下了舞台上的红色礼服,换上了一件素雅的深蓝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针织开衫,卸去了浓妆,显得更加清瘦和疲惫。她四下里看了看,目光落在王汉彰身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卡座坐下。

先生,谢谢您的酒。她开口,声音依旧软软糯糯,带着闽南地区特有的腔调,听起来很温柔,但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王汉彰笑了笑,将侍应生刚刚送过来的一杯鸡尾酒推到她面前,开口说:小姐,您贵姓?听您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姓林,她点点头,双手捧着那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却没有喝,不知道先生您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王汉彰端起自己的威士忌,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流,

就是觉得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很好听。曲调……很特别,也很动人。不过,歌词的意思我听不大懂,所以想请你跟我讲讲。

我是台湾人,林小姐轻声回答,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出生在淡水。那首歌……叫做《心事谁人知》,是在我们闽南一带,现在很流行的歌曲。

《心事谁人知》……王汉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这五个字简直是为自己今晚的心境量身定做。

林小姐继续解释道,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底色:这首歌的歌词,主要描写的是现实生活的苦难,命运的无常,还有……身不由己的悲哀。最后反复咏叹的那一句心事无人知,就是对这种无处诉说、无人理解的孤独最直白的表达。她抬起眼帘,看向王汉彰,目光里多了一些东西,是那种只有经历过类似苦难的人才能懂的共鸣。

您应该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耳语,带着一种深刻的无奈与悲愤,自从甲午之后,日本占领了台湾,岛上的民众,就过着低人一等、仰人鼻息的日子。我们的语言被禁止,我们的文化被摧残,我们的资源被掠夺。一开始,也有很多热血志士,拿起武器反抗过……但是,在日本人的军舰、大炮和屠刀之下,敢于站出来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