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加码:“不管芳芳那个妹妹(罗娟)现在怎么样,跑了也好,怎么着也罢,那都是罗家的事。
你丈母娘(苗凤)、你丈人(罗华平)、还有芳芳她大哥罗明,那都是不错的人!
平时对思思多好?对你也算关照吧?你想想,你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是谁帮你带思思?家里有点重活,是不是人家二话不说就来帮忙?人要讲良心!”
“我知道了,妈。”
周剑雄闷闷地应了一声,把新煤换好,又把水壶加满了水放回去。
炉火重新旺起来,映着他有些晦暗不明的脸。
“您快去睡吧,真没事了。”
“但愿你是真想明白了!”
周母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从五月开始,你和芳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哪回不是因为周定业他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家周定业是给你钱了,还是给你官做了?值得你为了他,跟自己老婆闹得鸡飞狗跳?过好你们自己的小日子,把思思带好,比什么都强!
我睡了,明天去丈人家帮忙机灵点,多出力,别摆脸色。
要不……”
她顿了顿,“要不就把思思放在店里我带着?省得来回跑。”
“店里东西多又乱,对思思太危险了。”
周剑雄立刻摇头,“明天再说吧,妈您快去睡。”
看着母亲絮絮叨叨地回了房,周剑雄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憋闷都吐出来。
他打了一桶温水,拎着进了厨房隔壁那个更简陋的冲凉隔间。
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隔间里一片漆黑。
他没有开灯,摸索着脱下被汗水浸透又沾了泥灰的衣服。
微凉的夜风从门缝和高处的气窗钻进来,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舀起一瓢水,哗啦一下从头顶浇下。
冰冷的水瞬间激得他一个哆嗦,混乱的思绪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清晰了片刻。
母亲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响:
“你和芳芳才是一家人!”
“别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家折腾散了!”
“亲家母、亲家公、她大哥,都是不错的人……”
“周定业是给你钱了,还是给你官做了?”
是啊……他图什么呢?
周定业以前是跟他关系不错,一起喝酒吹牛。
可自从罗娟跑了,周定业整个人都变了,暴躁易怒,对他也呼来喝去,好像他欠了周定业似的。
每次见面,周定业就是抱怨罗家,抱怨罗娟,抱怨罗明,然后就是让他打听消息,或者像今天这样,在罗家饭桌上故意挑事。
他周剑雄,好像成了周定业手里的一杆枪,指哪打哪,还落不到好。
而罗家呢?丈母娘苗凤虽然因为罗娟的事憔悴了很多,但对思思是真的疼爱,每次去都塞好吃的。
老丈人罗华平虽然瘫了,但以前对他这个女婿也是和颜悦色。
大舅哥罗明……虽然今天让他下不来台,但以前没少帮他店里搬过重物,修过东西。
老婆罗芳,更是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把思思照顾得白白胖胖……
他为了一个只会抱怨、把他当工具使的堂兄,去伤害真正关心自己、和自己组成家庭的妻子,得罪对自己不错的岳家……值得吗?
又一瓢冷水浇下,周剑雄打了个更大的寒颤,但脑子却异常清醒起来。
罗芳说得对,大哥罗明那眼神,那语气,绝不是说说而已。
周家那对父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自己再掺和进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别到时候里外不是人,真把老婆孩子都作没了!
水珠顺着头、脸颊、脖颈不断滑落。
黑暗中,周剑雄抹了一把脸,心里做出了决定。
周定业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他周剑雄不管了!
也管不了!
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他就按罗明说的——站着看戏!
谁爱当枪谁当去,他得守好自己的家,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草草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推开隔间门,带着一身凉气和水汽走回房间。
房间里,罗芳似乎已经睡着了,背对着他,呼吸平稳。
女儿周思在床里边睡得香甜。
周剑雄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在罗芳身边躺下。
他没有像往常吵架后那样背对着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