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狭小的问讯室里,空气沉闷。
一张旧木桌,两边各摆着一张椅子。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坐在一边,年长些的面色严肃,年轻的则带着审视的目光。
罗明独自坐在对面,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年长的警察(张公安)敲了敲桌面,打破沉默:“罗明,说说吧。
今天下午,你去周双喜家门口干什么?”
罗明眼皮都没抬,声音平稳:“公安,我不在他家门口。
我是站在街道上。”
他强调着“街道上”
三个字。
“那你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旁边的年轻警察(陈公安)语气带着压迫感,插话问道。
“跟着他?”
罗明终于抬眼,目光坦然地看向年轻警察,带着一丝困惑和无奈,“公安,都说了我是在街道上。
街道是公家的地方吧?他能走,我不能走?我站那儿看看街景,不行吗?这算哪门子跟着他?”
“老实点!”
陈公安被罗明这软钉子顶得有点恼火,声音提高,“那你解释下,为什么你身上带着利器?!”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罗明。
“利器?”
罗明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嘴角甚至扯了一下,“公安,你看清楚,那是瓦刀!”
他指了指放在旁边物证袋里的那把形状特殊的工具,“我一个靠手艺吃饭的瓦工,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不是很正常?这就像木匠带斧子,裁缝带剪刀,怎么到您这儿就成‘利器’了?”
“正常?”
陈公安冷笑,“那为什么这把瓦刀被磨得这么锋利?刀口都能反光了!
普通瓦刀需要磨成这样?”
罗明不慌不忙,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职业匠人的自嘲和理所当然:“公安,一看您就不懂我们这行。
瓦刀用久了,天天切砖砍灰,刃口自然会磨损、变薄。
用钝了,我们就得磨。
磨的次数多了,刀口自然就薄了、锋利了。
这是工具使用过程中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张公安一直没说话,观察着罗明。
他示意年轻同事稍安勿躁,换了个问题,语气平缓了些:“那你今天来镇上,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他试图寻找突破口。
罗明身体微微后靠,脸上露出一丝被反复盘问后的不耐和淡淡的反讽:“怎么滴?公安,这镇上……是你们家的?还是他周双喜家的?我不能来镇上?我来镇上逛逛,看看有没有活计,买点东西,不行吗?这难道也犯法了?”
“罗明,别这么大的情绪。”
张公安摆摆手,试图安抚,“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了解下事情的始末嘛。
毕竟涉及周家那边报的案,说你有威胁行为。”
“了解事情?”
罗明看向年轻警察,毫不客气地指出,“那这位同志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一上来就像审犯人一样?我配合你们工作,但你们也得讲道理,对吧?”
他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态度咄咄逼人的陈公安。
陈公安脸色一僵,正要作,被张公安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好了,”
张公安打着圆场,“小陈,注意态度。
我等会批评他。”
他转向罗明,语气更缓和了些,“行,那你说说吧,今天来镇上主要目的是什么?总得有个由头吧?”
罗明看着张公安,眼神坦荡,答案清晰无比,仿佛这就是唯一的事实:
“显而易见的啊,”
他摊了摊手,语气理所当然,“我带瓦刀来镇上,当然是来找活干的啊!
我是瓦工,不找活,我喝西北风去?家里刚收了点谷子,但还没卖钱,不得出来找点散工补贴家用?这镇上工地多,工头也多,我不得来碰碰运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警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又补充道:“难不成,我带着瓦刀,是来镇上杀猪的?还是来派出所门口砌墙的?公安,你们觉得呢?”
问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公安看着罗明那张平静无波、却又透着坚定和一丝不易撼动的脸,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逻辑自洽,理由充分,把“找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