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用钱就把工友往火坑里推?”
李志文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工棚顶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志远跟你在一个班组干了半年,你为了几个钱,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敲诈?他身上带的几千块工钱被抢了,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真没关系!
我就…就收了他们两百块介绍费…”
刘小军的防线彻底垮了,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文哥我错了,我一时糊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李志文看着他瘫软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没消,却强迫自己想起罗明的话:“按规矩来,别动手,让他挑不出理。”
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工具箱,指着里面的抹子和灰桶:“你上个月负责的12号楼内粉,质监记录上写着‘墙面空鼓标3处’,按合同得返工,返工费从你工资里扣——这也是规矩,认不认?”
刘小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见李志文手里拿着的质监记录单,上面有他签字确认的验收栏,只能咬着牙点头:“认…”
“还有这个月的工资,1o3o,扣掉旷工罚款、返工费,还剩六百三。”
李志文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扔在刘小军面前,“这是你的钱,拿着赶紧走。”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在刘小军脸上,“从今天起,你被清出我的班组,以后我也用不起你了,明年你不用跟着我们来三镇了。”
刘小军捏着信封,手指抖得厉害,里面的钱不多,却像烙铁似的烫手。
他看着满地散落的行李,又看看李志文冰冷的脸,知道再求也没用,只能捡起信封,低着头往门外挪。
“等等。”
李志文叫住他,指着墙角的工牌,“把那个留下,工地上的东西,一样都别带走。”
刘小军慌忙摘下脖子上的工牌,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融雪的泥泞里。
李志文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掏出手机给罗明打了个电话,声音还有点颤:“大明,处理完了,按规矩扣了工资清退的,他没话说。”
电话那头的罗明正在39号楼检查加固质量,背景里传来电钻的嗡鸣,声音却很稳:“做得好。
文哥,这不是针对他,是守规矩——工地要想安稳,就得让坏规矩的人没活路。”
挂了电话,李志文站在工棚门口,看着远处塔吊转动的身影,心里的火气渐渐散了。
但罗明会善罢甘休吗?罗明可是花了1o万块,才把李志远救出来的啊。
而此时的罗明,刚在加固验收单上签完字,抬头看见赵明辉跑过来,手里拿着张纸:“罗总,治安队那边回话了,豹三儿因敲诈勒索被拘了,金太阳也被查封了,说要退咱们一部分钱呢!”
罗明接过通知单,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阳光透过脚手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暖融融的。
他没亲自去盯刘小军,也没去闹金太阳,他知道这些没多大作用。
腊月廿四的上午,常青花园工地门口的李记杂货铺飘着炒瓜子的焦香。
铺子门口堆着成箱的鞭炮和春联,留守的工人三三两两地聚在炉边烤火,手里捏着刚买的烟,聊着返乡的车票。
罗明踩着融雪的泥泞走进铺子时,李志文正蹲在炉边搓手,棉袄上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宿舍区过来。
“大明,你可来了!”
李志文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给罗明腾出锅边的热乎地儿,“刚问了留守的兄弟,刘小军那小子收拾好行李了,说下午就走,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李叔从里屋端出两搪瓷杯热茶水,杯壁上结着层薄霜:“罗经理,志文,暖暖手。
这年尾了,工地上没几个人,有事在这儿说宽心。”
铺子角落里,几个打包好的年货箱子堆着,红底金字的“福”
字贴得显眼。
罗明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缓过劲来——早上从丽景花园赶来时,车在雪路上打滑,冻得他手指麻。
“文哥,急啥?年尾了,规矩不能乱。”
他朝炉边的工人点头打招呼,声音压得适中,“刘小军要走,也得把账算清了再走。”
李志文往炉里添了块模板碎屑,火星子“噼啪”
溅起来:“我知道要算账,可他把志远坑成那样,就扣工资清退?我这当哥的脸挂不住。
刚才去宿舍看志远,孩子脸还肿着,躲在被窝里不敢说话。”
“脸挂不住事小,坏了规矩事大。”
罗明吹了吹杯里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