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是主治医生李主任。
他穿着件白色的大褂,胸前别着个听诊器,手里拿着个蓝色的病历本,身后跟着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手里抱着个文件夹。
李主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些凝重,他走到众人面前,停下脚步,声音平稳却带着点严肃:“各位家属,关于张立伟的病情,咱们去办公室详细说一下吧。”
罗明立刻站起身,先扶着罗三英站起来。
他能感觉到姑妈的手在抖,便轻轻攥住她的手,给她传递些力量:“姑妈,您别慌,我跟您一起去。
张二叔,张二姑,立国叔,你们也一起,咱们娘家人和张家这边的亲戚一起听医生说情况,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总能想出办法的。”
众人纷纷点头,跟着李主任往办公室走。
罗三英紧紧攥着罗明的手,脚步有些踉跄,却比刚才稳了些。
阳光依旧暖融融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早餐袋还放在长椅上,残留的香气在走廊里飘着。
罗明走在罗三英身边,心里清楚,接下来的路可能很难,但有娘家人的支撑,有张家亲戚的配合,再难的坎,他们也能一起扛过去——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是能在危难时互相依靠的亲人。
早餐的热气还萦绕在icu走廊,那扇印着“重症监护室”
的玻璃门突然“咔嗒”
一声被推开——金属合页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轻轻划过人的神经。
走出来的是主治医生李建军,五十岁上下,鬓角已经染了些白霜。
他戴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显然是熬了通宵,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
他的白大褂领口有些歪斜,左胸别着的工作牌微微晃动,照片上的他比现在精神许多。
手里攥着的蓝色病历本被翻到中间页,指腹在纸页边缘反复摩挲,留下几道浅浅的褶皱——那是他从icu出来前,反复确认病情记录时留下的痕迹。
身后跟着的年轻护士攥着文件夹,指尖泛白,头埋得很低,不敢看走廊里家属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
罗三英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猛地站起来,塑料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吱呀”
的锐响。
她踉跄着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李医生的白大褂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医生!
我家立伟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气音裹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是不是醒了?能说话了吗?我听见里面有动静,是不是他在叫我?”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盯着李医生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李医生没有立刻挣开她的手,反而轻轻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很轻,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大褂传过来,试图冲淡些她的慌乱。
“这位家属,您先冷静些。”
他的声音比走廊里的空气还温和,语放得极慢,每个字都带着刻意的停顿,“这里人多嘈杂,咱们去旁边的医患沟通室说,好不好?给您和家人留些安静的空间,我把情况慢慢跟您说。”
他说话时,眼镜片反射着走廊的灯光,偶尔会低头扫一眼罗三英攥着袖口的手,眼神里没有不耐,只有淡淡的疼惜。
见罗三英还在抖,他又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我会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您,不瞒您,也不骗您。”
罗明赶紧上前扶住罗三英摇摇欲坠的身体,帮她松开攥着医生袖口的手,对李医生点了点头:“麻烦您了李主任,我们这就过去。”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低声安排,声音压得很稳:“张二叔、张二姑、金平姑父,你们跟我一起;石头,你带着小水和金子在走廊等,给孩子拿点糖吃,别让他们靠近沟通室,免得吓着。”
沟通室不大,墙上的白漆有些剥落,正中间挂着“医患沟通室”
的木牌,下面贴着张泛黄的《医患沟通规范》,边角卷得厉害。
桌子上摆着个搪瓷保温壶,旁边放着盒抽纸,纸盒已经空了一半——看得出来,这里每天都要接待许多像他们这样焦急的家属。
李医生先拉了把椅子让罗三英坐下,又走到保温壶前,倒了杯温水。
他试了试水温,确认不烫口,才递到罗三英手里:“您先喝口水,暖暖嗓子。”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