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也磨出了淡淡的茧印。
罗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里一酸。
他想起姑父每次拉货回来,总爱把张磊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暖着,说“磊子的手是读书的手,不能磨出茧”
。
有次张磊帮着搬货,手心磨破了皮,姑父气得骂了他两句,转头却去镇上买了瓶蛤蜊油,蹲在灶房里,用粗粝的手指一点点给他抹匀。
“你爸那是疼你。”
罗明把烛剪放回供桌,重新坐回矮凳上,从口袋里掏出个搪瓷缸,倒了半缸温水递给张磊,“喝口热水,夜里凉。”
缸子是姑父的,上面印着“劳动模范”
的字样,是早年拉货得的奖,缸沿被磨得光滑,张磊接过时,指尖触到缸壁的温度,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就是用这个缸子给她泡红糖水,说“男子汉也能喝甜的,暖身子”
。
张磊捧着搪瓷缸,没喝,只是把缸底贴在脸颊上。
温水的暖意透过缸壁渗进来,熨着烫的眼眶。
他又看向遗照,照片上父亲的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的一道浅疤——那是前年帮邻村拉树苗时,被树枝划的,当时流了不少血,父亲却笑着说“小伤,过两天就好”
,回家后还是母亲用草木灰给他止的血。
“明哥,”
张磊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他把搪瓷缸放在供桌旁,指尖抠着缸沿的纹路,“我以后要学开车,开我爸那辆摩托车,再后来开卡车,替他拉货养家。”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遗照,像是在跟父亲保证,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少年人的脊梁挺得笔直,在烛火的影子里,竟有了几分父亲当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