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凸起,双臂肌肉贲张,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这不仅仅是在压制一块煤,更像是在用蛮力,对抗着这冰冷世界施加于身的重压!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下压都沉重无比,冰冷的铁杆将寒意传递到掌心。模具里的煤泥被挤压得越来越密实,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暗。
“好了!”张世杰感觉冲杆几乎压到了底,阻力变得极大。他猛地松开手,双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冲杆,粘着些许黑泥。然后,他抓住模具两侧,用力将其倒扣过来,在桌面上狠狠一磕!
“哐当!”
一个沉甸甸、扁圆柱状的黑色物体应声脱模而出,稳稳地立在桌面上!它通体黝黑,表面带着模具留下的粗糙纹理,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整齐排列的十几个圆孔,深邃而规则,如同某种神秘的蜂巢!
第一个蜂窝煤饼!诞生了!
张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其貌不扬却凝聚着少爷心血的“黑疙瘩”,激动得嘴唇哆嗦:“成…成了!少爷!真的成了!”
张世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股煤尘的味道,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丝希望的暖意。他看着那布满孔洞的煤饼,眼中闪烁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光芒。这只是第一步!
“别停!继续!”张世杰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细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多做一些!今晚,我们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它们了!”
主仆二人立刻化身不知疲倦的工匠。张福填模,张世杰压制,动作从最初的生涩迅速变得熟练流畅。沉重的冲压声在冰冷的小屋里单调地重复着,每一次“哐当”的脱模声,都意味着一个充满希望的“黑色蜂窝”诞生。很快,桌面上便整整齐齐地码放起十几个同样大小的蜂窝煤饼,像一队沉默的黑甲士兵,散发着潮湿的煤土气息。
汗水浸湿了张世杰单薄的内衫,又被屋内的寒气迅速冻住,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手臂早已酸痛不堪,每一次举起沉重的冲杆都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张福更是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始终亮得惊人,每一次填模都无比专注,仿佛在塑造着活下去的神符。
当最后一个煤饼脱模而出,张福几乎瘫软在地,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满足笑容。桌面上,二十多个蜂窝煤饼堆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方阵。
张世杰也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顾不上休息,目光扫过墙角那个冰冷空荡的炭盆,眉头微蹙。蜂窝煤需要专门的炉具才能发挥最大效用!普通的炭盆开口太大,热量散失严重,而且无法利用那蜂窝孔洞的空气对流原理。
“福伯,还能撑住吗?”张世杰看向瘫坐在地的老仆。
张福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少爷…您说!老奴撑得住!”
“不用起来,”张世杰摆摆手,指着那个破旧的炭盆,“这盆不行,得改!我需要一个能把这煤饼放进去,好!”
他飞快地捡起地上半块残破的瓦片,就着地上散落的煤灰,迅速画了一个简易的草图——一个类似后世省柴灶的缩小版:略大的圆形炉口,炉壁要厚实些利于保温。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需要多好看,能用就行!越快越好!”
张福看着地上那几笔勾勒出的奇怪炉子形状,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对少爷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一切理解。“老奴…老奴这就去求后巷那个修破锅烂铁的老王头!他手艺糙,但肯接急活,给点吃的就能打发!”他挣扎着爬起来,抓起张世杰递给他的最后几个铜板(那是张世杰身上仅剩的钱了),揣好草图,再次像个忠诚的老兵一样,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屋外刺骨的寒风中。
时间在寒冷和等待中变得异常缓慢。张世杰守着那堆冰冷的蜂窝煤饼,感受着屋内温度一点点被寒风吞噬,身体因为疲惫和寒冷而微微发抖。他强迫自己思考下一步:如何点燃?如何控制进风?这最劣质的煤渣末子,燃烧时会不会产生大量呛人的烟雾?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失败,都可能让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就在他感觉四肢都快冻得失去知觉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张福的身影闪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麻布包裹的、沉甸甸的东西。他脸上带着冻伤的红晕,鼻尖通红,却满是激动。
“少爷!成了!老王头敲敲打打半个时辰,弄出来了!按您画的,丑是丑了点,但能用!”
张世杰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