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文秀,以都督府的名义,再次行文户部和内阁,陈明利害,强调军情如火,请求他们特事特办,先行拨付部分饷银,以稳军心。措辞……可以激烈一些,但必须合乎规制。”张世杰下令道。
“是!”刘文秀领命,立刻前去草拟文书。
“定国,”张世杰又看向李定国,“你亲自去一趟太仓库,以核查军械为名,盯住那批银元和国债现银!没有我的命令,一粒银子也不许被人以任何名目调走!尤其是……防止有人暗中将这批银子,以旧例拨付给其他不那么紧急的部门!”
他担心陈演等人不仅拖延,还会暗中挪用这本就紧张的银元储备。
“末将明白!”李定国领命,杀气腾腾地去了。
安排完这些,张世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陈演这一手,极其毒辣,打在了他的七寸上。军饷是底线,一旦辽东因为缺饷出事,无论他之前有多少功劳,有多少道理,都将万劫不复。崇祯皇帝绝不会容忍一个引发边军哗变的臣子,无论这个臣子有多能干。
必须尽快打破这个僵局!
直接向崇祯告状?效果恐怕有限。陈演完全可以辩称是为了稳妥,是为了国家着想,皇帝在缺乏足够理由的情况下,也很难强行越过内阁和户部。
就在张世杰苦思破局之策时,苏明玉拿着一份账目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国公爷,票号试点这边,刚刚接到几笔来自通州、天津的官款汇兑申请,数额不大,但……申请方都是漕运相关的衙门。”苏明玉将账目递给张世杰,“而且,他们指定的收款地,是……扬州。”
“扬州?”张世杰眼神一凝。扬州是江南漕粮的重要集散地,也是江南钱庄势力最为雄厚的地区之一。在这个敏感时刻,漕运衙门通过刚刚成立的票号,将款项汇往扬州,这本身就很反常。
“能查到汇款的具体用途吗?”张世杰问道。
苏明玉摇了摇头:“票号初创,规矩尚未完善,对方只说是‘漕运公务’,我们无权细查。但妾身觉得,此事或许……与陈阁老拖延辽饷有关。”
张世杰若有所思。陈演拖延辽饷,是为了制造危机,打击他和新政。而漕运衙门此时汇款南下……难道是为了安抚或者说……收买江南方面,让他们配合这次行动?或者,是在为可能的漕运中断做准备?
他立刻起身:“备马,我要去见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张世杰出现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的值房外。
通报之后,王承恩很快将他请了进去。
“越国公今日怎么有空到老奴这里来了?”王承恩脸上挂着习惯性的谦卑笑容,亲自给张世杰看茶。
张世杰没有绕圈子,直接道:“王公公,辽东军情紧急,饷银却卡在内阁和户部,迟迟无法拨付。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朝中却有人因循推诿,世杰心中实在焦虑,特来请公公指点迷津。”
王承恩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国公爷,您这是给老奴出难题啊。内阁办事,自有章程,老奴一个内侍,岂敢妄议?”
“世杰并非要公公干预阁务。”张世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只是,近日漕运衙门有几笔款项,通过新设的票号汇往了扬州,名义是漕运公务。世杰担心,如今北地银元推行,南方抵制,这漕运……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毕竟,漕粮若断,京师震动,其害更甚于辽东缺饷啊。”
他这话,看似在担心漕运,实则是在提醒王承恩,陈演等人可能在玩火,他们拖延辽饷引发的动荡,可能会波及到更致命的漕运体系!而漕运一旦出事,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也难辞其咎!
王承恩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当然听懂了张世杰的弦外之音。作为皇帝的家奴,他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维持皇权的稳定和京师的安宁。辽东乱,尚在边关;漕运乱,则直击中枢!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放下茶盏,低声道:“国公爷的担忧,不无道理。陛下……近日也颇为忧心粮饷之事。这样吧,老奴找个机会,将辽东催饷的急报和……国公爷的这份担忧,一并呈送御前。至于陛下如何圣裁,那就非老奴所能预料了。”
这就够了!张世杰要的就是王承恩将“陈演拖延军饷可能引发更大动荡”的信息,传递给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