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在更偏远的山区,一个以勇武着称的小部落,在其年轻头人的带领下,试图抗拒缴械。结果毫无悬念。李定国亲自派去的一个哨新军,用半个时辰的排枪齐射和一次刺刀冲锋,将包括头人在内的百余名抵抗者全部歼灭,寨子被付之一炬。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辽东,所有潜在的不服与骚动,都被这血腥的镇压硬生生按了下去。
缴械之后,便是更繁琐,也更触及根本的“编户”。布政使司的吏员们,在新军士兵的护卫下,开始挨家挨户登记造册。姓名、年龄、性别、与原部落关系……一切信息都被详细记录在黄色的户籍册上。原有的氏族标签被强行剥离,取而代之的是“xx府xx县xx保xx甲”这样的地理行政编码。
拆分部落的过程,充满了血泪与咒骂。世代聚居在一起的族人被强行分开,迁往不同的保甲。老人们跪在祖坟前嚎啕痛哭,不愿离开故土;青年男女被硬生生拆散,天各一方。明军士兵冷漠地执行着命令,任何聚众抗议或拖延,都会招致无情的鞭挞甚至拘押。
与此同时,大规模的“授田”开始了。许多习惯了纵马驰骋、引弓射雕的女真人,被分到了他们并不熟悉的锄头和犁铧,面对黑土地,茫然无措。官府派来了有经验的老农进行指导,但文化的隔阂与心理的抵触,让这个过程进展缓慢,怨气在无声地积累。
这一日,张世杰正在批阅来自各地的汇报文书,亲兵统领赵铁柱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国公爷,辽阳府传来急报,几个被拆散安置在不同保甲的原女真白甲兵,酒后闹事,打伤了保长和前来劝导的汉人农师,还口出狂言,说……说……”
“说什么?”张世杰头也没抬,笔下不停。
“说我们汉人夺了他们的土地,毁了他们的祖宗之法,他们宁可回山里当野人,也不愿当这什么‘齐民’!还煽动其他女真人,莫要忘了自己是勇士的后代,不该被困在田地里。”赵铁柱沉声道。
张世杰放下笔,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武力压服了表面的反抗,但更深层次的文化冲突和心理抗拒,正在暗流涌动。这些曾经骄傲的战士,无法接受身份的巨大落差和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
“人呢?”
“已被当地驻军拿下,关押在辽阳大牢。辽阳知府请示,该如何处置?是按律杖责囚禁,还是……”赵铁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张世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开始泛绿的庭院,“光靠杀,解决不了人心的问题。但,也不能不罚。传令下去,将此数人,于辽阳城闹市口,当众执行鞭刑。让所有女真人都来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不遵王化、抗拒新政、伤害官吏者,是何下场!”
“另外,”他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通知周文望,‘汉化教化’之事,必须立刻跟上,而且要更强硬! 从即日起,辽东全境,所有女真适龄孩童,无论男女,必须入学社读书,学习官话,诵读圣贤书!其家中,严禁使用女真文字,严禁私下教授女真语,违者重罚!成年女真男子,必须剪辫易服,改汉姓,取汉名!有敢保留辫发、穿戴胡服者,视为悖逆,土地收回,全家流放!”
这道命令,比单纯的武力镇压和行政拆分更加致命。它直指一个民族的文化核心,语言、文字、服饰、发式,这些构成自我认同的最基本要素,被强行剥夺和替换。这是在刨他们的根。
消息传出,女真遗民中暗流涌动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许多老人抱着孙儿,泪流满面,仿佛看到了族群的末日。一些隐匿起来的萨满,在深夜偷偷举行仪式,诅咒着汉人的皇帝和那位如同魔神般的英国公。
辽阳城的鞭刑如期举行。皮鞭撕破空气的爆响和受刑者的惨叫声,混合着围观女真人的压抑的抽泣与汉民百姓复杂的目光,构成了一幅残酷的图景。与此同时,各地学社开始强行征集女真孩童,士兵们闯入那些拒绝送孩子上学的家庭,强行将哭喊的孩子带走。剪辫令下,更有兵士手持利剪,当街捉住那些仍拖着辫子的女真男子,不顾其挣扎哀嚎,将其视为性命和荣誉的辫子齐根剪断。
反抗再次出现,而且更加激烈。在靠近山区的某个屯堡,一群被激怒的女真男子,拿起柴刀、斧头,围攻了前来推行剪辫令的士兵和吏员,造成数人死伤。当地驻军迅速镇压,参与者尽数被诛。
压力与铁腕之下,表面的抵抗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女真人,开始麻木地接受命运。田野间,出现了更多生疏地挥舞锄头的身影。集市上,开始能听到拗口的官话。一些保甲里,甚至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