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朝鲜使至探风向(1 / 3)

沈阳城,越国公府(原经略府)白虎节堂。张世杰端坐主位,一身常服,指尖划过辽东与朝鲜交界处的舆图,目光沉静如水。李定国与刘文秀分坐两侧,正低声商议着北上追剿多尔衮残部、震慑喀尔喀蒙古的方略。堂内炭火驱散了关外的寒意,却驱不散那份即将挥师北进的肃杀之气。

“报——!”

亲兵统领赵铁柱洪亮的声音在堂外响起,带着一丝略显古怪的腔调,“启禀越国公爷,朝鲜国使臣,礼曹判书金堉( yu),携副使、书状官及随员百人,贡品三百驮,已至城外十里亭!言奉其国王李倧之命,特来恭贺国公爷晋封之喜,并……并为王师犁庭扫穴,光复沈阳,呈递国书贺表!”

声音落下,节堂内为之一静。

李定国浓眉一挑,嘴角扯出一丝冷峭的弧度:“呵,这李倧,鼻子倒是灵光得很。咱们这边刚受封‘越国公’,他那边道贺的使者就到了门口。怕是‘贺喜’是假,探听虚实才是真吧?”

刘文秀放下手中茶盏,微微颔首:“定国兄所言不差。朝鲜自‘丁卯胡乱’、‘丙子胡乱’后,屈事建虏,岁贡不绝,早已吓破了胆。如今我大明骤然光复辽东,灭其旧主,那李倧此刻恐怕正躲在汉城王宫里,寝食难安,生怕天朝追究他‘事虏’之罪。”

张世杰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于胸的深邃光芒。他并未立刻回应两位心腹的话,而是对赵铁柱吩咐道:“知道了。依礼制,安排使团入住驿馆,好生款待,但暂不允其随意出入。明日巳时,本公于节堂接见正、副使。”

“是!”赵铁柱领命而去。

张世杰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李定国与刘文秀,手指在舆图上朝鲜的位置轻轻一点,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李倧此人,优柔寡断,首鼠两端。昔日迫于建虏兵威,背弃大明,如今见风使舵,想来乞怜,也在情理之中。他此番遣使,一为请罪,二为试探,想看看我大明,或者说,看看我张世杰,将如何对待他这个‘贰臣’。”

翌日,巳时正刻,越国公府白虎节堂威仪森然。并未铺设香案,也无盛大仪仗,但堂前廊下,两排身披玄甲、腰佩雁翎刀的张世杰亲卫如同雕塑般矗立,眼神锐利,杀气内敛,无声地宣示着此地主人的赫赫权威。

朝鲜正使金堉,一个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文官,身着朝鲜一品官服(仿明制),头戴乌纱帽,与副使一同,在礼官的引导下,垂首躬身,步履谨慎地踏入节堂。两人额角都隐隐见汗,并非因为天热,而是那无处不在的压抑感,以及内心深处对即将面对之人的恐惧。

一进节堂,金堉便不敢抬头,用眼角余光瞥见端坐于上首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立刻趋步上前,按照藩国使臣觐见上国亲王的最高礼仪,推金山,倒玉柱,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

“下邦小臣,朝鲜国礼曹判书金堉,奉吾主朝鲜国王命,叩见天朝上国越国公张爷!恭贺国公爷晋封大喜,威加海内!敬贺王师赫赫天威,犁庭扫穴,克复沈阳,靖平辽东!此乃天朝之幸,亦乃我小邦日夜企盼之曙光!”跟在他身后的副使也连忙匍匐在地,不敢出声。

张世杰并未立刻叫起,任由两人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感受着这份来自宗主国的威压。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沫,声音平淡地传来,却如同重锤敲在金堉心头:

“金判书,起来说话吧。听闻贵国主近日身体违和?可是因辽东变天,受了惊吓?”

金堉心中一紧,知道戏肉来了,连忙在副使的搀扶下站起身,却依旧不敢直视,躬身答道:“回国公爷话,吾主……吾主确是因思念故国,感念天恩,又深悔昔日为虏威所迫,不得以行权宜之计,以致夙夜忧叹,染及圣体……”他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承认了过错,又将责任推给了建虏的逼迫,同时表达了对大明的思念。

“哦?权宜之计?”张世杰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本公怎么记得,丙子年,贵国主可是亲自出城,向皇太极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去大明号,奉清正朔,还送王子为质?这‘权宜之计’,未免也太过……彻底了些。”

这话如同冰冷的刀子,直插金堉心窝。他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连连叩首:“国公爷明鉴!国公爷明鉴啊!当日情势,实乃万分危急!虏骑围困汉城,箭矢已能射入王宫,城中粮绝,军民噭噭待毙!吾主为保全宗庙社稷,存续一线血脉,不得已……不得已才忍辱负重,行此……行此丧权辱国之举!然吾主与举国臣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