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龙吟,在整个白虎节堂内炸响!声浪滚滚,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屋瓦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金堉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抢地,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汗水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官服,在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副使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几乎昏厥过去。
“胡虏势大时,尔等便卑躬屈膝,认贼作父,去我大明衣冠,奉建虏正朔,献子女玉帛,甚至为其前驱,寇掠我辽东边境!如今王师重返,犁庭扫穴,尔等见风使舵,又想轻描淡写,重归旧好?”张世杰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携带着无尽的威压与鄙夷,劈头盖脸地砸向伏地不起的金堉。
“天下好事,岂能尽让你朝鲜占尽?!忠义廉耻,在尔等眼中,难道就是可以随意丢弃,又随意捡起的玩物吗?!”
“尔等可还记得,壬辰倭乱时,是谁的将士血洒尔国三千里江山?!是谁的粮饷支撑尔等复国?!”
“尔等可还记得,尔国开国太祖李成桂,是如何向洪武大帝称臣,乞求册封的?!”
“尔等可还记得,‘朝鲜’之国号,乃太祖高皇帝亲赐!意即‘朝日鲜明之邦’!尔等却将这‘鲜明之邦’,活成了墙头之草,苟且之奴!”
每一句质问,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金堉的心头,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朝鲜王国那层遮羞布,撕得粉碎!他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嵌进地砖里,羞愤、恐惧、绝望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当场死去。
张世杰看着脚下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金堉,心中的冷意并未减少半分。他知道,光靠斥责,无法让这些习惯了摇摆的政客真正屈服。必须让他们看到拒绝的代价,以及……顺从的一线生机。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再那么暴烈:“本公知道,你国内,必有宵小之辈,心存侥幸,甚至暗通北虏多尔衮,以为可倚为奥援,对抗天朝!”
金堉猛地一颤,这正是朝鲜朝廷内部一部分大臣,尤其是某些手握兵权的武将和亲清残余势力的隐秘心思!竟然被张世杰一语道破!
“哼,鼠目寸光!”张世杰冷哼一声,“多尔衮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寄居科尔沁篱下,自身难保!喀尔喀蒙古与罗刹人勾结,各怀鬼胎,能成什么气候?尔等若将国运寄托于此等败军之将、乌合之众身上,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威胁:“本公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你朝鲜国,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答应‘新章’,驻军、关税、外交,皆依本公所言。则朝鲜可保宗庙,国王可安位,尔等仍不失富贵。大明,依然是尔等的宗主,护尔周全。”
“若是不答应……”张世杰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那就休怪本公,不讲二百年的香火情面!届时,本公麾下虎贲,不介意再走一趟汉城!看看是你朝鲜的城墙硬,还是我大明的炮火更利!也看看,你朝鲜王族之中,有没有人……更懂得审时度势,愿意坐在那张王座上,替大明,管理好这‘朝日鲜明之邦’!”
废立国王!
这四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在金堉耳边敲响!他彻底崩溃了,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道:“国公爷息怒!国公爷开恩啊!下臣……下臣知罪!朝鲜知罪!吾主……吾主定然是受了小人蒙蔽!求国公爷再给些时日!再给些时日!下臣必……必说服吾主,应允‘新章’!绝无二心!绝无二心啊!”
看着彻底失去体面,如同烂泥般伏地乞怜的朝鲜使臣,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冷漠。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恐惧的种子已经深种,接下来,就看汉城那个优柔寡断的李倧,如何抉择了。
他没有再理会地上哭泣的金堉,转身,缓步走回座位,对刘文秀淡淡道:“文秀,派人‘护送’金判书回驿馆。让他好好休息,仔细……想清楚。”
“是,大帅。”刘文秀拱手,随即示意两名亲卫上前,将几乎虚脱的金堉和副使“搀扶”了出去。
节堂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李定国吐出一口浊气,咧嘴笑道:“大帅,这下那李倧要是再敢耍花样,末将第一个请令,踏平汉城!”
张世杰坐回椅中,重新拿起那柄短剑摩挲着,目光却投向了挂在侧壁的一幅更大的东北亚舆图,上面不仅标注了朝鲜、蒙古,更在库页岛以北,黑龙江入海口处,用朱笔画了几个醒目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