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越国公府白虎节堂,烛火通明,映照着满堂肃杀。朝鲜使臣金堉连滚爬爬、涕泪横流的狼狈身影刚刚被“请”出殿外,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极致的恐惧与屈辱。张世杰已然坐回主位,脸上的雷霆之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冷静与锐利。李定国与刘文秀重新落座,周文望也被紧急召来,四人围在巨大的辽东及朝鲜沙盘前,气氛凝重而专注。
“大帅,那金堉已然吓破了胆,回去之后,李倧那边……”李定国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后续行动的急切。
刘文秀则更为审慎:“威已立下,但朝鲜君臣未必甘心就范。其国内亲清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武将,如金自点之流,昔日与清虏往来密切,恐会极力阻挠。即便李倧想答应,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局面。”
周文望抚须沉吟道:“下官以为,朝鲜之事,操之过急恐生变乱,过于宽纵则遗祸无穷。需得有一整套方略,既能彰显天威,使其不敢再生贰心,又能循序渐进,将其牢牢缚于我大明战车之上,方可称得上‘永绝后患’。”
张世杰的目光在沙盘上朝鲜那狭长的国土上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标注着“汉城”、“义州”、“釜山”的木牌。他没有立刻回应众人的议论,仿佛在将方才斥责金堉时宣泄的情绪,重新收敛、沉淀,转化为冰冷而精准的策略。
“永绝后患……”他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而有力,“文望说得对。光是斥责与恐吓,只能让其暂时屈服,无法根除其摇摆不定的本性。必须有一套组合拳,打掉其反抗的资本,掐断其外交的退路,掌控其经济的命脉,方能将其彻底转化为我大明稳定而驯服的东藩。”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三位心腹,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本公已有定计。处置朝鲜,需行三策,三者并行,缺一不可!”
“其一,驻军监国,掌控要害!”张世杰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汉城、义州、釜山三地。
“汉城乃其国都,政治中心。驻军于此,犹如利剑悬于其国王与百官头顶,可随时镇压任何异动,确保王令出于我意!”
“义州乃陆路门户,连接辽东。驻军于此,可扼守鸭绿江,既是屏障,亦是随时可以挥师南下的前进基地!”
“釜山乃海路咽喉,面对倭国。驻军于此,不仅可防倭寇,更能监视日本动向,将来若有事于东海,此处便是跳板!”
他看向李定国:“定国,驻军人选,必须是我新军绝对忠诚可靠之精锐。初期每处驻一营,约一千五百人,配属少量火炮。不仅要能战,更要善于构筑工事,形成坚固支撑点。指挥官人选,你要亲自把关。”
李定国抱拳,眼中精光一闪:“末将明白!必选敢战善守、对大帅忠心不二之将!保证让那李倧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盯着咱们的军营!”
“光是驻军,还不够。”张世杰继续道,手指移向沙盘上朝鲜内部几个标注着潜在亲清势力的区域,“其二,清算亲清,扶植亲明!”
“朝鲜朝廷,绝非铁板一块。有像金堉这样摇摆的墙头草,也必然有死心塌地投靠过建虏,甚至至今仍与北边多尔衮暗通款曲的蠹虫!这些人,就是朝鲜内部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他看向周文望和刘文秀:“文望,你负责通过使团、商贾、乃至我们派去的‘夜枭’,全力搜集朝鲜大臣,尤其是掌握军权的将领,如金自点、以及可能存在的王室成员,他们昔日与清虏勾结的证据!贪腐、泄密、乃至私下往来书信,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文秀,你配合文望。一旦证据确凿,便以此为由,逼迫李倧进行内部清洗!该罢官的罢官,该下狱的下狱,该杀头的,绝不能手软!空出来的位置,正好由我们暗中支持、或明确表态亲明的官员,以及那些在‘事虏’期间备受打压的‘主战派’、‘忠明派’来填补!”
刘文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大帅此计甚妙!借李倧之手,清除异己,既能避免我大明直接动手引发全面反抗,又能从根本上扭转朝鲜朝廷的政治倾向,扶植起依附于我们的势力!”
周文望补充道:“此策可行。但需注意分寸,清算范围不宜过大,以免引起整个朝鲜官僚阶层的恐慌和反弹,只需除掉几个为首的、影响力大的刺头,便可起到杀鸡儆猴之效。同时,对扶植起来的亲明派,需给予实际好处,如贸易特权、政治支持等,使其与我们的利益牢牢绑定。”
张世杰赞许地点点头:“文望思虑周全,便依此而行。”他顿了顿,抛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