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正在收拾器械,陈知行衬衫半敞,缠满绷带的手臂搁在信访登记表上,指尖烟灰已积了半寸。
陈知行抬头缓缓打量着张和平,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想明白了?”
张和平立马苦笑了起来:“陈组长,您就别打趣我了。”
能想不明白嘛!
要是想不明白,估计自己也得去工作组谈谈心了,他可不想去工作组啊!
罗志恒在自己面前被打晕带走,这是干什么,想都不用想!
他们不可能是为了自己嘴里的那点信息抓了一个副省长,只能说,抓罗志恒是必须的,而自己呢,只是对方在无聊之下,下的一步闲棋而已。
没错!
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对方无聊的情况下,下的一步闲棋!
人,就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如果连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那么在官场这个大环境中,只能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知行轻笑着:“和平同志,我希望你能对组织坦诚,对组织真诚,千万不要像某些人那样,对抗组织呀。”
张和平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会议室里只有医疗器械碰撞的叮当声和陈知行指尖香烟燃烧的细微声响。
张和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之中浮现出艰难之色,但许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陈组长,我知道的不多...”
陈知行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等到军医离开之后,他才看向张和平。
“说说吧。”
“09年春节前...”
张和平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突然转动,这也代表着他藏着的这个秘密,此刻终于浮现。
“纺织厂工会主席带人来登记,我亲眼看到罗省长秘书把登记表塞进碎纸机。”
陈知行夹烟的手指顿住,烟灰簌簌落在染血的绷带上。
2009年正值四万亿计划实施初期,国企改制遗留问题在这个时间点爆发显得格外讽刺。
“继续说。”
“后来国资委送来补发名单,但...”
张和平突然压低声音:“名单上269人领的安置费,实际都是陶关砂石场的工人。”
陈知行用受伤的手翻开信访登记表,在某个名字上重重划出红线。
“陶关?”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双眸子微眯着:“这件事情和连环杀人案有关?”
一聊到这个话题,张和平几乎是下意识的闭口不言,但他还是忍着心悸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其实是整个国企改革的一个缩影,那些没有拿到钱的人,并且被某些人逼疯的人的一个走投无路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