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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沉声说道:“本王的手只在战场上杀敌,若论处死囚犯,还是杜大人有经验。”

    杜怀仁笑了笑:“下官的手的确不太干净,多杀一人也无伤大雅。但王爷莫要忘了,是圣上降旨让您处死楚少君,下官位卑言轻,断不敢行此僭越之事。”

    梁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冷笑:“杜大人素来喜洁,今日破例来此,无非就是怕我在酒里做手脚。既如此,何不亲自动手,如此更为宽心?”

    杜怀仁笑咪咪地说:“王爷这话着实冤枉了下官,您对楚少君的厌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下官这个时候若不知轻重横插一手,岂不令王爷不痛快。”

    楚常欢神色平静地跪坐在墙角,似是对两人的言谈充耳不闻。

    他的面上染了许多尘垢,但依旧俊秀,只是那双本该澄澈清透的眸子,此刻已无光泽。

    梁誉怒意乍起,也不知是被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激恼,还是杜怀仁的挑衅让他起了杀心。他对殿前司的侍卫道:“过来!”

    手持木托盘的侍卫被梁王吼得一颤,立刻呈着鸩酒向这边走来。

    梁誉从盘中取出一杯鸩酒,不待他有所行动,掌心遽然一空,他低头看过去,楚常欢已从他手里夺过鸩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梁誉的手虚悬着,半晌方收回。

    “哒——”

    酒杯滑落,在发潮的稻草里滚动了几圈,最终停在他的皂靴旁。

    楚常欢捂着肚子痛苦倒地,口鼻渐渐渗出了血,身体也因巨疼开始痉挛,逐渐蜷弓成虾状。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难堪的声音。

    心脏被鸩毒绞缩收紧,呼吸骤然变得贫瘠。

    鸩毒之烈,远超意料,不过瞬息,楚常欢就停止了挣扎。

    梁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冒冷汗。

    杜怀仁宣了太医来此,确认楚常欢气绝身亡后适才对梁誉拱手道:“王爷做事果断,乃下官辈典范。下官这就将楚少君的尸体运往东郊,与叛臣顾明鹤葬在一处。”

    梁誉冷冷地道:“滚。”

    第4章

    楚常欢又梦见顾明鹤了。

    他手持一柄长戟,自滚滚黄沙中策马奔来,口里唤道:“欢欢!”

    楚常欢呆呆地凝望,直到顾明鹤纵身把他拥入怀里,他才张了张口,面上淌着滚热的泪:“明鹤你回来了?可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

    顾明鹤温声哄道:“傻欢欢,我怎么会死呢?我要一直陪着你。”

    楚常欢眨了眨眼,将信将疑:“真的?”

    顾明鹤笑道:“当然是真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头颅四分五裂,肉浆与血沫顺着脖颈的裂口潺潺泄下,连同搂在楚常欢腰间的那只手也断掉了,鲜血喷涌,溅了他一脸。

    楚常欢蓦地睁开眼,自被中惊坐而起,脸上湿淋淋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明鹤……”他喃喃低语,唤着梦里的那个名字。

    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方桌前端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肘边的泥炉上煨着一壶气味浓烈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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