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倘若他真是因军威过?高而遭圣上忌惮,其平夏城的结局,与?韩信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朝中还握有数十万兵马大权的人,便只有梁誉了……
从前他只顾着吃喝玩乐,不懂朝廷局势,后来嫁人后又被巫药迷惑了神智,根本没?细想过?其中的利害。
恍惚间,楚常欢面色煞白,握住书册的手?隐隐在发抖。
“先生?”
“先生您怎么了?”
几?声呼唤,令楚常欢回了神,他稳了稳心?绪,才?发现掌心?里覆了一层冷汗。
“今、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罢。”他佯装镇定,合上书册笑说道,“外头下了雪,天气严寒,你们早些回家,莫要贪玩逗留,令长辈担忧记挂。”
学生们欢欣雀跃,向他请辞后鱼贯涌出。
楚常欢呆呆地立于原处,好半晌才?想起要离开。
雪絮飘飞,朔风凛凛。他戴上面帘,撑着油纸伞走出连廊,刚一锁上私塾的院门,就见?旁侧的雪地里候了个?高大英武、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的鬓角落了雪,氅衣的毛领上也不遑多让。
楚常欢缓步走近,揖礼道:“草民见?过?王爷。”
他这般客气,反倒显得疏远,梁誉微感不快,面上却不露声色,从他手?里接过?油纸伞,牵着他往回走:“听岳丈说,你今日代他来私塾授课了。”
楚常欢道:“爹身子不适,我多少认得几?个?字,特来现拙。”
顿了顿,又道,“我与?王爷并非夫妻关系,还请王爷莫再唤家父‘岳丈’了。”
“可你我之间有个?孩子。”梁誉道,“如果?不是夫妻,哪来的孩子?”
楚常欢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索性不予理会了,径自?前行。
两人一齐回到家里,楚锦然正?静坐花厅内,拿着刻刀为晚晚雕刻木鹰。乍一见?到梁誉,赶忙放下手?头器物,起身拱手?道:“王爷。”
“岳……叔翁不必如此拘礼。”梁誉托着他的手?,令他起身,目光凝向桌案的狼藉,微微愣了一瞬。
楚锦然道:“草民闲来无事,便替孙儿雕了个?小顽意儿。”
梁誉道:“犬子能得叔翁器重,是他的福分。”
楚常欢将桌案收拾一番,问道:“王爷今日来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梁誉看着他,定定地道:“想孩子了。”
楚常欢避开他的视线,不再多言。
掌灯时分,晚饭备妥,众人至暖厅用膳。
外边的雪势从未间歇,甚至越下越大,院中的草木尽皆覆白。
饭毕,天已黑尽,楚常欢推开窗叶瞧了一眼,催促梁誉道:“雪势渐长,王爷还是早些回去罢。”
梁誉沉吟片刻,转而对楚锦然道:“叔翁,小侄本无意叨扰,奈何外边雪大,行路艰难,您若不弃,可否借宿一宿,待天明之后,小侄自?当离去。”
他说得这般委婉客套,就算楚锦然不打算留客,此刻也无法说出回绝的话,于是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在心?内无奈叹了口气,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