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眶而出。
“靖岩……”他扑进梁誉怀里,浑身因余悸而微微颤抖。
当年离开汴京后,他几?乎夜夜为梦魇所困,一闭眼便是梁誉殒身的画面,即使两人再次相逢,他也会时不时梦到河西的那些事儿。
梁誉搂紧这具瘦薄的身躯,没有追问他究竟梦见了什么,只?柔声宽慰道:“别怕,我在。”
楚常欢贴在男人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逐渐平复了心绪。少顷,他胡乱擦净眼角的泪痕,转而倚在床头,目光渐渐变得凝沉,宛如陷入了沉思。
梁誉勾了勾他的手指:“在想什么?”
那双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一瞬,楚常欢倏而回神,摇头道:“什么也没想——天色尚早,睡觉罢。”
进伏之后,气温趋渐炎热,但眉州因地势之宜,远比四川境内其余州府要清凉得多。
晚晚已到了上学的年纪,虽然楚锦然和梁誉每日在家教他识文知字,但稚子天性,活泼好动,有同伴作陪,心境愈发开阔。
故而楚常欢将他带去了私塾,每日随自?己?一道上下学。
今逢梅雨季,连续数日的阴雨将这座小城笼罩在烟色之中,街市上行人稀少,偶可见因长江洪涝致灾而逃难至此的百姓。
午间私塾下学,梁誉照例来接这对父子。
他背着晚晚,与持伞的楚常欢并肩而行。走出小巷,晚晚贴在他耳畔,指着前方一家糕点铺道:“父亲,我想吃松黄饼。”
梁誉道:“好,咱们去买。”
松黄饼亦是楚常欢的心头好,他买来两份尚有余温的新鲜饼子,随楚常欢继续往回走。
今日逃到眉州的流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街角四处的瓦棚之下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身影。
楚常欢瞧在眼底,眉峰不自?禁地拧紧,他对梁誉道:“靖岩,明日旬休,我闲来无事,打?算在城中开粥布施,你陪我可好?”
当年圣上赐他万金,足够他此生挥霍了,买些米粮救济灾民也动不了多少银子。
梁誉点头道:“好。”
次日破晓,两人动身前往东市,雇佣的工人早已在此处搭好了粥棚和灶台,并将买来的米粮运到此处,准备生火熬粥。
布施之事不胫而走,待天明时,有不少流民来此领粥吃饭,渐渐的,人数愈来愈多,就连城中的乞丐也闻讯而至,楚常欢和梁誉忙得不可开交,已有一两个时辰不曾歇气了。
梁誉担心楚常欢累着,欲开口令正在烧火的梁安来替他一把,姜芜适时赶来,从楚常欢手里接过舀勺,承下施粥的活儿。
楚常欢道:“这里无需帮忙,你回家照顾晚晚吧。”
姜芜道:“老爷在教凤哥儿练字,我闲着没事,过来帮一把手。”
楚常欢手臂泛酸,的确有了疲累之态,遂从旁歇息,片刻后又接下梁誉手中的活儿,让他也喘了口气。
三人轮番施粥,轮番休憩,约莫到了午时,衙门的官爷闻讯而来,向布施之人致以谢意。
及至傍晚,米粮耗尽,今日的布施也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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