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后方基地。
一份沾着泥点、字迹却异常清晰工整的战斗报告,被呈送到李师长的案头。
随之而来的,还有老猫几人的当面汇报。
“……任务目标已达成,‘毒牙’老巢及留守人员确认被摧毁。但在撤退途中,遭遇其主力……猎鹰小队,队长谢怀安,为掩护战友撤离……坠崖……失踪。”
"失踪
"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
在场的小队成员都清楚那片悬崖的地形和当时的暴雨天气,
"失踪
"几乎等同于最坏的结局。
李师长默默拿起报告,手有些发抖。
谢怀安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当年在边境冲突中,老战友牺牲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把独生子托付给他。
从那时起,李师长就把谢怀安当成了自已的孩子。
这些年,他看着那个少年一步步成长为优秀团长。
很是欣慰。
他盼着怀安能继承父亲的遗志,更盼着他能平平安安,过上他父亲没能过上的安稳生活。
就在前不久,怀安还高兴的告诉他终于追到了喜欢的姑娘。
李师长替他高兴,以为终于能喝上喜酒,还许诺,等他们结婚一定要当证婚人。
只是没想到,比喜帖更早到来的,是这封几乎宣告死亡的汇报。
“继续说。”
李师长强迫着自已继续听下去。
“队长为了让我们安全撤离,独自引开敌人主力。等我们绕到安全位置时,只听见敌人的叫骂和……”老猫的声音哽住了,“他们喊着要下崖搜人。”
“搜救队……派出去了吗?”
李师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已经派出三支小队,沿着河谷下游进行拉网式搜索。但是……暴雨刚过,水流湍急,能见度差,难度极大。”参谋低声汇报。
李师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军人的坚毅和痛惜。
“继续搜!扩大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另外,通知……地方相关部门,按照程序,准备……告知家属。”
同一天,余家小院。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改姓宴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
余政宇系着围裙,正哼着歌收拾厨房。
余宛儿则在院子里帮忙归位桌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时,院门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
余政宇擦手开门,门外站着两位陌生人:一位是神情肃穆的军官,还有一位身着作战服、脸色苍白的年轻战士。
看到这个组合,余政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院子里原本在高兴说话的余家人也都看了过来。
余宛儿放下手中的凳子,目光落在那个陌生战士身上。
他紧握的拳头和沉重的表情,让她不觉心头一沉。
“请问你们是?”余建平走上前问道。
其他人也都停下手中事情。
家里当兵的除了政宁就剩下怀安了,他们也怕是接受到坏消息,全都紧张地看着来人。
年长的军官敬了个礼,声音低沉:“我们是谢怀安同志所在部队的。很遗憾......”
“怀安怎么了?”
余宛儿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自已都没察觉的颤抖。
老猫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向余宛儿,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枚沾染着泥土和暗痕的牌子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嫂子......队长他......”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们任务完成了,炸了敌人的老巢。但在撤退时遇到了埋伏,队长为了掩护我们......”
他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他引开所有敌人,跳崖前把这个交给我,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还让我转告你......”
老猫的眼泪终于滚落:“他说'对不起,他爽约了'。”
这番话像重锤击在每个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