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洞的炮口，像一只凝视着猎物的独眼，直指东门城楼。

旁边，四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已经昂起了炮管。

“都给老子听好了！”陈大年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狠劲，谁都听得出来，“支队长的命令，战斗一打响，第一时间，把城楼上那几挺歪把子给我敲掉！谁要是打偏了，老子就把他塞炮筒里，一起打到城里去！”

炮手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凌晨五点。

凌晨五点三十分。

凌晨五点五十分。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大地。

陵川城内，城墙上的伪军哨兵，正靠着墙垛子，打着瞌睡。

昨晚后半夜换的岗，现在正是最困的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脚下的黑暗中，数千名装备精良的八路军，已经将这座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日军守备队司令部。

上野三郎大尉，正躺在榻榻米上，睡得正香。

昨晚他又喝了不少清酒，以排解自己不能上中条山前线建功立业的苦闷。

桌上，还摆着副官小野送来的报告，说派去王莽岭的骑兵侦察班，也失联了。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不耐烦地扔到了一边。

“一群废物！连几辆卡车都找不到！”

他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在他看来，这陵川地面上，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是几只土八路老鼠，在偷鸡摸狗罢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决定他和他整个守备大队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

南门外，林毅的临时指挥所。

林毅举着望远镜，旁边的刘猴子，则死死盯着手腕上的表。

秒针，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哒。

哒。

哒。

“五点五十分！到！”刘猴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四营、五营，执行计划！”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