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河缓缓收功,体内奔涌的真气归于平静,在丹田处聚成一团。
他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
“说来也巧,这几日修行时,总觉得念头格外通达,也多亏了先前凌雪你外公所赠紫晶石之助,这才水到渠成,踏入此境。”
“水到渠成?”
陈凌雪不禁莞尔,缓步走近,目光落在江青河身上。
晨光透过逐渐消散的薄雾,在其挺拔的身形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一张本就俊朗的面容被光线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眉宇间透着沉稳自信。
她看着眼前这个几年前还只是临安县酒肆杂役的少年,如今却已是与她等同的先天五品。
心中不禁泛起复杂情绪,旋即无奈地抿了抿唇角:
“若是我也能如你一般,可就好了。”
江青河不禁失笑:
“怎么,让我们的总都司大人都要嫉妒了么?”
本是一句玩笑话。
却不料陈凌雪并没有否认,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或许,已经有那么一点点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些惋惜:
“青河,若你能早上八九年踏入武道,以你这样的天赋与悟性,说不定这个时候,都已在风雷宗内修行了!”
“风雷宗么......”
江青河喃喃地重复这三个字,心神微动。
其实他在临安县当酒肆杂役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毕竟这是代代人口口相传的、统治着整个沧州的庞然大物。
别说那些走南闯北的说书先生、往来客商。
就是满大街乱跑的孩童,嬉戏打闹时都能像唱童谣般说出几句——
“风雷起,沧州定!宗门立,二十三城俯首听!”
大周王朝广无边际,辖下七大州疆土如北斗横陈,七州治下的数百座雄城更似星罗棋布!
而风雷宗,便是统治沧州的唯一主宰。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巨无霸,掌握着这片土地上亿万生灵的命运。
但那个时候,这些话语对江青河来说,就像普通人听说九天宫阙、海外仙山。
知道其存在,却觉得与自己的生活相隔万里,遥不可及。
那时的他,每日想的不过是多劈几捆柴、多送几趟酒菜,多攒几个铜板。
凑满二十两后,去宛平武院习武。
盼着有朝一日能学得一身功夫,好摆脱杂役这个身份,另谋更好的生路!
哪怕是去哪家当个普通的看门护卫,都是好的!
而现在,扎根于藏锋城已经两年多。
距离那个庞然大物,似乎近了一些。
至少知道了城主便是风雷宗派驻的代表,知道了这座城的命运与那个宗门息息相关。
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从“遥不可及”变成了“远望”罢了。
目前来说,仍然是难以触及的存在。
虽说名义上大周王朝一统天下,颁布政令,设置州郡。
但具体到各州内部,尤其是像沧州这样的偏边陲之地,王朝实际上并未直接插手治理。
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那些传承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武道宗门。
它们才是这片土地上实际的主宰者,而王朝更像是一个象征性的共主,与宗门之间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默契。
沧州风雷宗治下,包含藏锋城在内,统辖着整整二十三座城池。
每一城的城主,便都是风雷宗派驻于此的代表与管理者。
是宗门意志在俗世的延伸,也是维系宗门对领地统治的关键节点。
如是想着。
江青河与陈凌雪走到院中石凳旁,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具,简约雅致。
陈凌雪从腰间取出万象袋,打开袋口看了看,微微蹙起了眉:
“雾隐清露快喝完了,等过些时日,我得再去找三叔公讨要一些。”
她取出所剩不多的茶叶,茶叶呈淡青色,形状细长如针,隐隐有雾气缭绕。
将茶叶投入壶中,注入滚水。
不一会儿,壶口便升腾起袅袅白雾。
带着一股清冽的香气,仿佛晨间山林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