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弯弯的河流,说那是村口的活水。
他们开始描绘自己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东西,而不是某个遥远的、被神化的象征。
夜色渐深,玄七找到了独自思索的林风。
这位神秘的老者没有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不知是何种兽骨制成的短笛,放在唇边。
他鼓起腮帮,手指在笛孔上跳跃,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林风正感诧异,却发觉自己耳中开始出现一阵轻微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只蝉在极近的地方振翅。
那嗡鸣随着玄七手指的动作而变化,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竟隐隐构成了一种无声的旋律。
一曲奏罢,玄七放下骨笛,缓缓开口:“远古之人,不用词句交谈,他们用‘共振’。
母亲轻轻拍打婴儿的后背,用最原始的频率安抚恐惧,那是话。
猎人在林中踏出特定的步法,让震动传遍地底,惊走潜伏的毒蛇,那也是话。”
他看向林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语言,文字,是后来才有的东西,它们精准,但也片面,是人说给人的话。
你现在做的,恰恰是绕过了这些,想把最原始的‘人话’还给大地,让它用自己的方式说回来。
但你忘了,婴儿学语,最初只会模仿。
你给它悲伤,它就哭给你看。
你必须停止‘教’它,而是要去‘听’。”
玄七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风心中的迷雾。
第392章说话之前的世界
他明白了柳如烟的警告,也懂得了楚瑶的行动。
他一直在“输出”
,却从未真正地“接收”
。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来到那片蓝紫色的花海前,这一次,他没有释放任何情绪,只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如一潭古井,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再一次轻轻触及冰凉的泥土。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排山倒海般的哀伤猛然从地底深处涌来,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那不是他自己的悲伤,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庞大的痛楚。
那是无数个世纪以来,所有在这片土地上默默死去、未曾留下姓名的生灵残存意识的叠加。
是战死沙场的士兵,是饿死荒野的流民,是挣扎求生的野兽,是无声枯萎的草木……他们的痛苦、不甘、迷茫,汇聚成一股足以将任何心智拖入地狱的洪流,疯狂地向林风这个唯一的“听众”
挤压而来。
林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安抚、去回应这股滔天的哀鸣。
然而,柳如烟的警告如警钟般在脑海中炸响:“每一次回应,都在加固你作为‘中心’的位置!”
回应,就是承认自己是救世主。
回应,就是将这片土地的希望再次锚定在一个人身上。
林风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手从地上抽了回来。
那股庞大的哀伤失去了宣泄的出口,在他意识中断开连接的刹那,发出一声尖锐而无声的悲鸣,然后如同退潮般,缓缓沉入地底,最终在风中消散无踪。
林风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
此后的几天,楚瑶在村里推行了“无摹写日”
。
她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画像、拓印、复述林风的言行。
起初,村民们感到强烈的不安和无所适从,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但几天之后,一个年轻的母亲兴高采烈地找到楚瑶,她手里举着一张兽皮,上面用果汁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红色果子。
“楚瑶姐,你看!”
她激动地说,“这是我家阿毛第一次自己画画!
他以前只会学着大人画‘不愿的手’,今天他画了‘我想吃的果子’!”
柳如烟站在高处,闭目感应着整个村落形成的意识网络。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张原本所有节点都指向林风这个中心的网,此刻正变得松散而多元,无数微小而独立的光点开始闪烁,彼此间建立起新的、平等的连接。
她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低声道:“它们……终于不再等着你点头,才敢生长了。”
深夜,万籁俱寂。
林风独自一人坐在清泉之畔,那片诡异的蓝紫色花海已经在他断开连接后悄然枯萎,化为尘土。
他静静地看着水中倒映的残月,心中一片空明。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