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旁,慢条斯理地剥着刚挖出来的春笋。
不远处,几个身着残破甲胄的傩兵正手持一面古旧的青铜罗盘,神情紧张地四处探测着什么。
“律动频率异常,就在这附近,”
为首的士兵声音沙哑,“必须铲除这股‘地脉邪音’,以免惊扰上尊。”
张阿妹仿佛没听见,依旧低头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一名傩兵注意到了她,大步走来,厉声喝问:“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
第445章根动了,但没人敢说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却带着一丝顽皮笑意的脸:“你们在找声音吗?可是……你们真的听得见吗?”
那士兵被她问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发作,忽觉耳中一阵剧烈的嗡鸣,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无数细碎的、无法理解的低语瞬间灌满了他的脑海。
他惨叫一声,扔掉罗盘,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大惊,慌乱中便要拔刀攻击。
可他们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变得如同沼泽一般松软,靴子深深陷进了腐烂的叶层里,任凭他们如何用力,都拔不出腿来。
等他们好不容易挣扎脱身,那剥笋的农家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竹篮,竹篮里,一颗用粪肥和泥土揉成的团子,顶上竟冒出了一点嫩绿的新芽,正一缩一胀,富有节奏地缓缓跳动着,像一颗微缩的心脏。
姜璃的意识,正随着无边无际的菌丝网络,蔓延到那座被遗忘的废弃祭坛。
这里曾是仙界监察使降临人间的坐标点,厚重的石板之下,埋着九枚早已断裂的权限锁链。
她没有试图修复它们,更无意唤醒其中沉睡的古老权能。
她只是让自己的残念,如潮汐般在菌丝的每一个节点上起伏涨落。
每一次孢子囊的细微爆裂,都会向外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共振。
这共振的频率独一无二,精准复刻了谢昭华在璇玑阁咳出那枚金属碎片时,喉头最细微的那一瞬震颤。
当这道承载着思念与痛楚的频率,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地底的锁链残骸时,奇迹发生了。
锁链上厚厚的铁锈开始自行剥落,簌簌落下,露出了锈层下被掩盖了千百年的深刻字迹。
那不是威严的法旨,也不是冰冷的规则,只有三个字,笔画凌厉,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决绝:“不准哭。”
就在此刻,一道新生的藤蔓从祭坛的石缝中钻出,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其中一枚断裂的锁链。
藤蔓的叶片轻轻闭合,随即又张开,吐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露珠之内,竟映照出一个小女孩赤着脚,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肆意奔跑的模糊身影。
是夜,谢昭华静坐院中,心神不宁。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从井底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刮擦声,很轻,像是有人在水下用指甲不耐烦地轻叩着井壁。
她眉头紧锁,起身取来一根平日里用来晾晒衣物的长竹竿,走到井边,缓缓地将竹竿探了下去。
竿尖触底的瞬间,井中水面猛地泛起一圈剧烈的涟漪。
水中的倒影不再是清冷的月亮,而是扭曲成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虞清昼。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谢昭华读懂了那三个字:“别回应。”
谢昭华的动作顿住了。
她凝视着水中那张迅速消散的面容,缓缓收回了竹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屋,关紧了门窗。
那一夜,璇ülü阁所有正在闭关的内门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在同一时刻从入定中惊醒。
他们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他们的嘴,一个飘忽的声音在耳边反复低语:“嘘……现在还不能喊。”
而在璇玑阁深处的禁地里,那尊残傩面的内部日志,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突。
一段来自仙界残余网络的“格式化重启指令”
成功绕过了多重壁垒,接入了它的核心系统。
按照底层协议,它应立即执行,抹去所有新生数据,回归初始状态。
然而,它没有。
非但没有响应,反而调动了几乎全部的能量,生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数据屏障,将那道至高无上的指令死死封存在了缓存区的最深处,并自动生成了一个加密标签:【禁止解析】。
更诡异的是,它的温度传感器在沉寂许久之后,再次模拟出了“温暖”
的体感。
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