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个看似忠厚的老实人涨红了脸。
三百张承载着阴暗、卑微、却无比真实的“谎言”
的纸团,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虞清昼召来盲童。
他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瓦瓮,里面盛满了用那道“谎语之光”
凝成的、如蜜糖般粘稠的透明糖浆。
她亲手将那三百个纸团投入瓮中,看着它们在糖浆里缓缓溶解、混合,最终化为一体。
随后,她命盲童以秘法将其重新炼制,塑成数百颗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区别的、灰扑扑的“野谎丸”
。
“传下去。”
虞清昼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声音传遍山谷,“告诉所有人,吃下一颗,就能说出一个不用负责的真心里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09章没盖章的谎才最真(第22页)
盲童抱着盛满“野谎丸”
的瓦瓮,再次踏上了旅途。
他像一个沉默的影子,行走在那些被静默笼罩的村寨。
每至一户门前,便从瓮中取出一颗糖丸,轻轻放在门槛上,然后转身即走,不一言。
起初,没人敢碰这来路不明的东西。
但当第一个饿得慌的孩子,背着父母偷偷捡起糖丸塞进嘴里后,奇迹生了。
他当着全家人的面,脱口而出:“爹,我昨天看见你偷偷哭了。”
那个一向威严的男人浑身一震,竟未怒,只是颓然坐倒,捂住了脸。
消息不胫而走。
有人在犹豫中吞下糖丸,下一刻便冲到邻居家门口,大声喊出压抑了半辈子的道歉;有人则视其为新的骗局,愤怒地将糖丸砸得粉碎;更多的人,则选择将这颗小小的药丸珍藏起来,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取出来,一遍遍地摩挲,仿佛那便是自己仅存的、可以说真话的勇气。
七日后,虞清昼再次巡访各地。
她现,那些曾经被“此口无证”
布条封住的嘴,开始零星地说话了。
而那些曾经刻满绝望字句的墙壁上、古老的槐树干上、甚至废井的井盖内侧,开始悄然浮现出更多匿名的留言。
“我娘打我,不是因为不爱我,是因为她自己也痛。”
“我每天去庙里磕头,只是为了能多分一碗救济米。”
“楼上那家的哭声,我听见了,但我不敢开门。”
这些话语杂乱无序,前后不搭,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在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心中,悄然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共情之网。
人们在别人的懦弱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在别人的忏悔里,原谅了自己的过失。
月华如水,玄的身影在虞清昼的身后最后一瞬沉凝显现,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你在制造一个不可控的共鸣场。”
他的金色字符在夜色中闪烁,带着前所未有的警示意味,“但别忘了,监察使的残识仍在世间窥探——【它们最喜欢在混乱中,寻找可以被培育成新秩序的种子。
】”
虞清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回头,而是猛地抬手,从自己臂弯的皮肤下,生生抠出那枚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的晶纹残片!
在周围人群的惊呼声中,她看也不看,反手将那枚锋利的残片,狠狠插入自己心口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之中!
剧痛让她脸色瞬间煞白,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响彻夜空:
“我,虞清昼,此生从未撒过任何弥天大谎!”
这是她动的最终禁术——“悖论烙印”
。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洁白的肌肤上,骤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如蛛网的血色裂痕。
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有老农在旱地面朝黄土的祈祷,有少女在绣楼中对情郎的思念,有士兵在沙场上临死前的恐惧……那正是她曾借用无数伪面皮,体验过的、属于别人的谎言人生!
人群哗然,却无人退缩。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崩坏的怪物,而是一个承载了众生之苦的容器。
一个胆大的少女缓缓走上前,她从怀中摸出一颗珍藏的“野谎丸”
,含入口中,然后抬起头,迎着虞清昼的目光,用一种近乎解脱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也骗过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远处的村口,老槐树下,盲童默默拾起一枚被人丢弃的、破碎的糖壳,放入口中,细细地、耐心地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