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字:
“我说他梦呓,其实……是我怕自己说的话被人听见。”
祠堂深处,盲童不知何时已走了进去。
他捧起最后一册未来得及销毁的、总纲性的《梦统纲要》,面无表情地,一页一页撕下,塞入口中,如同咀嚼最干涩的米糕。
良久,他吐出一颗漆黑如墨的圆珠。
圆珠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径直滚入地缝,消失不见。
下一刻,整片梦泽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共振。
所有墙上、船板上的梦语涂鸦,所有孩童口中的童谣,所有人心底的呢喃,在这一瞬间同时停顿。
紧接着,它们用一种混杂了成千上万种声线的、绝对统一的语调,说出了一句从未被教过、也从未被记录过的词:
“……下次,换我编个噩梦。”
虞清昼猛然回头,她左眼映出的世界里,那条原本只是连接梦境与现实的单薄情感线,此刻已然疯狂蔓延,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水乡的、复杂而精密的巨网。
她低声问:“是谁在说?”
风穿过空无一人的街巷,无人应答。
唯有一片形如新叶、脉络间流淌着混乱微光的谎语光片,从空中悠悠飘落,静静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也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呓语,顺着新生的梦网,从一个极其遥远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不似人言,更像金石摩擦,带着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言即罪,罪即石……缄默者,方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