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内时间悄然流逝,日头渐高,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隐约的焦躁。
沈卓死死盯着眼前的试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冰凉。
“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他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句子,却只觉得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同天书般难以捉摸。
一时间头脑都有些发懵,浑身冰凉。
科考还在其次,不过就是蹉跎一年而已,毕竟县试是每年都有的,就算错过一次,还有一次。
可最让他心头滴血的是,他所背熟的那些东西,是他花了整整十两银子买的。
他当然不敢给家里说真话,所以只能借高利贷,想着自己万一高中,要些钱也在合理之中,不会有人计较。
可现在眼前这些题目与他脑海当中的那些东西大相径庭,无一相似。
气得他想要吐血。
要知道他这一个月以来什么也没干,就光顾着背书了,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上面,把答题背得滚瓜烂熟。
结果却什么都不是!
骗子,骗子!
这让他恨不得想飞过去找那人,拉着他的领子问问他。
你看这就是你所给的题目?
简直就是狗屁东西!
什么都不是!
更令人无语的是,别人介绍他之后,他还接连介绍了好几个自己相熟的同窗。
这些人指不定就会把所有的账全部算在他的身上,那到时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即便把他卖了,也还不起这个债呀!
想到自己在进考场之前给沈临放下的那些狠话,就让他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
完了,全都完了。
县试,府试,院试……
偏偏他的耳边又传来,沙沙的书写声,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偏偏只有他无所事事。
这让他恨不得站起身来去把他们的答卷全部撕碎。
他不考,所有人也别想考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人别被抓住了,否则一个科举舞弊的帽子扣在他的身上,他永生永世都别想翻身了。
他艰难写下几个字之后,脑海当中一片空白,最终失去了所有力气,面目灰白地坐在小凳子上,望着面前那片刺眼的空白,心中一片绝望。
绝望之下,还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幸好他还没看到沈临的答卷,否则的话更心如死灰,非得当场崩溃不可。
不过更大可能,是他根本看不懂。
因为他在学堂当中所有的精力全部都用来拉人脉搞关系了,偏偏这些关系还不硬,起不到一分的助力,反而让他一分真才实学也学不到。
时间还尚早,沈临不紧不慢地吃了一些带来的瓜果,又在衙役的带领和监督下上个小解。
悠闲得简直就不像是来考试的,反而是像是来游玩的,看着众人一阵侧目。
这孩子没救了!
沈临回到狭窄的号舍当中,感觉消耗的精力渐渐恢复,心神也重新沉静下来。
他并未急着动笔,而是闭目养神片刻,将方才草稿上的文章脉络又在心中细细梳理了一遍。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已是一片清明沉毅。
他轻轻铺正答卷用的正卷,取过笔,在砚台中饱蘸浓墨,细心掭去余墨,确保笔锋圆锐如锥。
一切准备就绪,他腰背自然挺直,深吸一口气,旋即落笔。
正卷是考官阅卷时所见之处,无论草稿纸上何等涂抹,但正卷必须干净整洁,最好是一气呵成,不要有任何的涂改。
每一处涂改的是扣分项,若是多次涂改的话,会直接被黜落。
所以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誊写时,手腕悬空,运笔从容不迫,一点一划皆清晰规整,一丝不苟。
每一个字都力求端正匀称,结构严谨,虽还谈不上书法大家的磅礴气韵,但自有一股认真刻骨的端正气象。
大乾对于科举所使用的文字还相对来说是比较宽松的,并没有像明清两代所规定必须所用的馆阁体,只要是真书皆可。
沈临谨守心神,笔力稳健,把草稿纸上的所有文章全部誊写抄录了一遍。
等到完全写完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再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着的心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个过程很是煎熬,生怕写错一个字。
他把其他无关的东西全部拿开,生怕影响到未干的墨迹。
等到全部干涸之后,他这才一字一句又再次检查起来。
多次检查,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