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李贵家媳妇吗,又去看你们家李贵啊!”冯氏迎面走上去,言语当中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家大娘子,你想做什么?”
李贵媳妇刘氏平常也是一个泼辣的,李贵在的时候,风光无限,在村中几乎是横行霸道的,没有任何人敢惹。
可自从李贵患上天花,死了之后,她在村中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了,特别是以前那些被他们欺负过的人,见她没有依仗后,现在恨不得想扒了她的皮。
她也自知理亏,所以李贵一死,她再也未曾与人发生冲突。
冯氏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你那么紧张做甚,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是为你们家李贵可惜,这么年轻就染上了瘟疫,实在是老天不长眼!”
“唉,说来也怪,其实我们家老三媳妇早就知道如何治疗天花,前段时间还得提醒我们,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家李贵发病,都是同村人,怎能如此做,我都看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她假装感叹道:
“大家都是同村人,他们的心怎么这么狠呢,哪怕你们李贵跟他们家以前闹过不愉快,但终归是一个村的人,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若是当初我得知能够种牛痘便能治疗天花的话,我说什么也会救你们家李贵一命,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啊!”
说着冯氏假装伤心地摇摇头,一脸的慈悲相。
她用余光盯着刘氏的反应,果不其然,对方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不断的挣扎。
同时隐隐带着恨意。
若是大家都染上天花也就算了。
可是他们全部都有救了,不再受天花困扰。
而李贵呢?
白死了!
徒留下他们一家人孤儿寡母,还要遭人白眼,惹人生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心不甘啊!
见到目的达到之后,冯氏赶紧闭上嘴巴,一副自己说错话的样子。
“哎呀,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们家老三媳妇此事是我说的,不然她那泼辣性格还不得把我骂死!”
冯氏说完,故作惊慌地捂了捂嘴,她不等刘氏反应,便扭着腰身,急匆匆地走了,仿佛真的怕极了被周氏知道。
然而她的话,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迅速在刘氏的心中生根发芽。
刘氏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冯氏那无心的话语,在她耳边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尖刀,将她残存的理智切割得支离破碎。
“早就知道……”
“提醒过……”
“眼睁睁看着……”
“心狠……”
“白死了……”
“孤儿寡母……”
这些词语疯狂地交织发酵,最终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怨恨!
是啊!为什么别人都能得救?
为什么偏偏她的李贵就死了!
那周氏既然早知道有救命的法子,为什么不说?
就因为以前那点过节?
就因为李贵曾经欺负过他们?
这是谋杀,是借刀杀人,是周氏心肠歹毒,活活逼死了她的男人!
巨大的悲痛和不甘瞬间被扭曲的仇恨所吞噬。
刘氏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睛都红了,她不再觉得理亏,不再低头做人,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要报仇!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怨毒地瞪向沈家院子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
“沈家三娘子,你们好毒的心肠!”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而凄厉。
“我男人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你们等着,给我等着!”
冯氏躲在远处见她愤恨离去之后,脸上这才得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此时上元县官道上,几辆马车正往云崖村的方向驶来。
中间的马车最为庞大豪华,挂着承天府的牌子,昭示乘车之人的尊贵身份。
马车之中,程风遥和知府吴希仁对立而坐,程渊则坐在一旁小心翼翼不敢说话。
吴希仁翻阅着写着《哪吒传奇》的书册,眼中略带欣赏,嘴中赞叹道。
“哦,这沈临年龄居然如此之小?便能写出如此有意思的话本来,果真天才。”
吴希仁轻轻摩挲着粗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