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雅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正在走近，于是慢慢站起身，把用过的纱布塞进一个塑料袋里。

她转过身，看向几个地痞无赖，并不示弱，脸上没有显露任何畏惧的表情。

“我说了，请你们离开！”

矮个子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碰到她。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我们要是不走呢？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高个子男人也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威胁。

“听说你那个小诊所里还有点止痛药？拿出来，作为报答，哥几个可以照顾照顾你，让你也快活快活！”

宋诗雅的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的目光越过他们的肩膀，看向远处坍塌的楼房。

那里有几个模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是被她救治过的人。

——他们看到了这里的状况，选择了躲藏，装作什么都没见到！

“没人会救你的！”

胖男人似乎觉得胜券在握，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别这么冷淡嘛……”

不远处，见到这一幕，鬼火少年紧张地扭过头看向周清木，用眼神询问要不要行动。

薛礼信的脸色发白，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出声，只是小声碎碎念：“这样做是不对的！”

周清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视线落在宋诗雅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片薄而锋利的手术刀片，反射着微弱的光。

“还是当初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孩，一点也没变啊……”周清木心中感慨。

地痞们逐渐缩小包围圈。

宋诗雅再次看向那些被她救过的伤员，但他们全都低着头，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骆驼。

她的肩膀微微塌下，但很快又挺直。

“喂！”

周清木喊了一声，从阴影中走出。

鬼火少年紧跟其后，手里还抱着头颅。

地痞们注意到来者，骂声响起。

“哪来的小瘪三？滚远点！”

周清木没说话，只是瞥了鬼火少年一眼，发号施令：“送他们点儿礼物。”

明明是含糊不清的话，鬼火少年居然神奇地领会了他的意图：“好！”

他当即用尽全力，将两颗头颅扔了过去。

咚！咚！

头颅滚到地痞们脚边，沾满尘土，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

那几个围住宋诗雅的男人动作顿住，矮个子眯起眼，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找茬是吧？”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虚张声势的凶狠。

旁边那个高个男人下意识地弯腰，想看清地上滚过来的是什么。

他的视线对上了光头怒睁却空洞的双眼，以及脖颈处参差不齐的断口。

高个男人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嘴巴张开，发出一声不似人叫的尖嚎。

“啊啊啊！是人头！”

恐惧像瘟疫般炸开。

矮个子的话卡在喉咙里，剩下的咒骂变成了倒抽冷气。

“嘶~”

他踉跄着后退，被同伴的尸体绊了一下，几乎摔倒。

胖地痞反应最慢，但看清之后，他发出的叫声比高个男人还要凄厉。

“杀人犯！快跑啊！”

几个人再也顾不上去管宋诗雅，也忘了刚才的嚣张，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手脚并用地向废墟深处逃窜，只留下几道仓皇的背影和逐渐远去的惊恐叫喊。

宋诗雅没有去看那些逃跑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周清木身上，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为什么帮我？”

周清木转过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的脸上有疲惫，有尘土，但眼神很亮。

他总不能说真话。

那些共同经历过的生死，在此刻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只有自己记得。

他沉默了一瞬，给出了一个更符合当下逻辑的回答。

“你是医生！”

这句话很简短，却足够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