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木的意识像一叶脆弱的扁舟,在这片由记忆构筑的幻象之海中,仰望着那道模糊而伟岸的身影。
他渴望着【赤】的能力。
幻象中的【赤】随手一拂。
一颗即将崩塌的星辰被无形的力量定格,时间在其中倒流,万物复苏,继而又被压缩成一枚晶莹剔?的琉璃珠,落入他掌心。
万千世界的生灭,不过是他架上的一件奇物藏品。
这是奇物收藏家?
“自己是不是把祂幻想的过于强大了?“
念头一转,场景变换。
无尽的硫磺火海在地平线燃烧,亿万恶魔匍匐在地,向王座上的【赤】献上最卑微的忠诚。
他眼帘低垂,似乎对这足以颠覆整个深渊的权柄毫无兴趣。
这是恶魔领主?
画面再度破碎。
周清木看到【赤】行走在时间长河的堤岸上,那奔腾不息、埋葬了无数英雄与文明的伟岸长河,在他脚下温顺得像一条小溪。
祂自称为“河神”,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某个节点的浪花,一个帝国的兴衰便因此改写。
这是时间长河的执掌者?
开辟独立的亚空间位面,豢养着不可名状的古神……
这些……似乎全都是【赤】。
每一个侧面,都足以让凡人耗尽一生去追寻、去仰望。
而这些,仅仅是那个家伙展露出的冰山一角。
这种高到令人发指的格调,这种超越了想象力极限的强大,像最猛烈的毒品,侵蚀着周清木的每一根神经。
周清木要的,就是这些!
黑暗的意识深处,普罗米修斯之焰猛地一跳,光芒大盛!
周清木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皮肤之下,仿佛有暗红的岩浆在流动。
他试图将那份对【赤】的偏执渴望,通过这神奇的火焰,转化为自己觉醒超能力的燃料。
忽然,一个冰冷而现实的念头,像一根淬了寒冰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狂热的幻想之中。
即便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异界,似乎也存在着某种类似“质能守恒”的铁律。
力量不会凭空产生。
那么,代价是什么?
他周清木,一具肉体凡胎,充其量是回廊人超过地球人数倍的体质,凭什么去承载那样的伟力?
一个尖锐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炸开:即便将自己的一切——血肉、精神、灵魂,乃至存在的每一个概念,都投入普罗米修斯之焰这尊熔炉中,燃尽所有,真的能锻造出【赤】那般伟力的万分之一吗?
恐怕,连亿万分之一都做不到。
那不是量的差距,而是质的鸿沟。
是蝼蚁与神国之间的距离。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在紧绷的琴弦上撕开了一道缺口。
“嗡……”
他脑海中那片观想出的星海开始剧烈震荡,王座上的【赤】的身影变得虚幻,最终如泡影般寸寸碎裂。
悬浮在面前的普罗米修斯之焰,光芒骤然黯淡下去,恢复了那副随时可能熄灭的纤细模样。
周清木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失败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长达数个小时的高度精神集中,换来的是一阵阵撕裂般的头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工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独和狼狈。
他颓然地垂下头,双手无力地撑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呵呵……”
一声干涩的自嘲从他喉咙里挤出。
果然还是太想当然了。自己终究只是个凡人,却妄图一步登天,去触碰神的领域。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不坚定的念头,不配称作执念,自然无法实现。”
这是谁的声音?
不,这不是任何人的声音。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清醒、也最残酷的自我认知。是他对自己这场闹剧的最终审判。
执念?
自己那也配叫执念?
那不过是看到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