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许青山的菜畦间缓缓流淌,如同他浇灌时那均匀细小的水流。掌门考较的日子到了,又平静地过去。许青山去了,站在结丹弟子队列的最边缘,规规矩矩地演示了一遍最基础的云荡宗心法,灵力中正平和,毫无出彩之处,也挑不出大错。掌门玄诚真人端坐高位,目光扫过他时,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便掠了过去。倒是赵明等几个表现突出的弟子,得了不少赏赐和夸赞。
许青山对此浑不在意,考较一结束,便又回到了他的小坡地。星辰蕨的叶片更舒展了些,在月色下吸纳星辉的动静,若非灵觉极其敏锐且专注感知,几乎无法察觉。赤阳菊的花苞鼓胀起来,隐隐有暖意散发。固魂木的幼苗又长高了一寸,枝叶间那种安定心神的气息愈发明显。他每日的生活单调重复:清晨以特殊的呼吸法吐纳,调和自身灵力与周围草木之气;上午照料灵植,松土、浇水、捉虫(偶尔出现的凡虫,他用小镊子轻轻夹走,而非用灵力震杀);下午研读那几本几乎被他翻烂的古籍残卷,或是对着某株植物长久静坐,仿佛在聆听它们的低语;夜里,则常常坐在屋檐下,望着星空,或是感受晚风穿过不同植物叶片时带来的细微变化。
他并非完全隔绝世事。每月领取例份灵石丹药时,他会去庶务堂。偶尔有相熟(或者说,勉强记得他)的低阶弟子来求取些安神静气的普通草药——他也在坡地边缘种了些常见的品种——他也会慷慨给予,分文不取。只是关于他那些真正宝贝的“菜”,他从不与人言说,旁人看来,那些不过是模样稍微奇特些的观赏植物罢了。
这日,他又在庶务堂。例份领得干脆,管事的师兄也习惯了这沉默寡言的种菜师弟,正要挥手让他离开,堂外却传来一阵喧哗。几名弟子抬着一个浑身焦黑、昏迷不醒的人急匆匆冲进来,后面跟着脸色苍白的赵明。
“快!李师兄被雷泽崖的‘窜雷貂’所伤,雷毒攻心!”赵明急声道,声音都变了调。那李姓弟子是他的好友,两人私下结伴去宗门附近的险地雷泽崖探寻一种炼器材料,不料遭遇了以速度迅疾、自带雷电之力著称的妖兽窜雷貂。
庶务堂有常备的解毒疗伤丹药,立刻给伤者服下,又辅以灵力疏导。然而,那弟子身上的焦黑痕迹并未褪去,反而隐隐有细小的电弧在皮肤下游走,脸色由白转青,气息愈发微弱。
“不行,寻常清蕴丹化不开这精纯的雷毒!”一位略通医术的执事眉头紧锁,“需得至阳至和之物中和雷煞之气,护住心脉,再慢慢拔除……宗门库房里,上次采集的‘烈阳草’已经用完了,新一批还未成熟。”
众人顿时有些慌乱。赵明更是六神无主,看着好友气息奄奄,眼圈都红了。
一直静静站在角落的许青山,目光落在伤者身上那些游走的细微电弧上,又移到其眉宇间凝聚的一股青黑之气。他认得这雷毒,窜雷貂之毒霸道,更兼有一丝阴煞,确实麻烦。他想起自己那几垄赤阳菊……其中最早种下的那一株,前日刚开了第一朵花。赤阳菊性纯阳,其花蕊更是阳和之力的精华所在,正合此用。
他迟疑了一下。赤阳菊珍贵,且是他多年心血,更重要的是,一旦拿出,必然引人注目。但看着那弟子越来越弱的呼吸,以及赵明那绝望的眼神……
许青山轻轻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声音不大,却让焦急的众人都静了一瞬:“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他从怀里——实则是从随身的低阶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盒。玉盒普通,打开后,里面是一小撮金红色的花蕊,不过七八根,细若毫芒,却散发着一股温暖柔和的纯阳气息,瞬间驱散了大厅里因雷毒带来的些许阴冷麻痹之感。
那略通医术的执事眼睛猛地一亮:“这……这是何物?好精纯的阳和之气!”
“自家种的……一种菊花的花蕊,应该有些驱散阴寒、稳固心脉的效用。”许青山含糊道,将玉盒递过去,“取三根,以灵露化开,喂他服下。其余的,捣成粉末,敷在心口和丹田处。”
执事将信将疑,但此刻别无他法,伤者情况又在急剧恶化,他依言照做。金红花蕊化入灵露,变成淡淡的金红色液体,喂入伤者口中。粉末也轻轻敷上。
奇迹般的,不过半盏茶功夫,伤者皮肤下游走的电弧明显减弱,脸上的青黑之气开始消退,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有效!真的有效!”执事惊喜道。众人也松了一口气,看向许青山的目光顿时不同了。赵明更是几步冲到许青山面前,脸上又是激动又是羞愧:“许师兄!多谢!多谢你!我之前……我之前还……”他语无伦次,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