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麟的声音平静,在听潮阁内回响。
崔婉儿握着染血的手帕,指尖依旧在细微颤抖。
胃部的翻腾已经平息,但鼻腔里那股铁锈般的味道,以及指尖残留的粘稠的触感,却像是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选择?
她还有选择吗?
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被对方看穿。
这次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要是此时选择回崔家,定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以绝后患。
留在这里?
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心思深沉如渊、手段莫测的少年,真的会庇护自己吗?
或者说,自己凭什么让他相信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为了崔家的任务,才用这种方式接近他的。
几乎没有人,会留一个危险在自己身边。
崔婉儿再次看向江麟。
他站在那里,身后是窗外翻涌的云海,身前是满地狼藉与血腥。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逼迫,没有不耐,只是静静地等待,仿佛无论她做出何种选择,于他而言都无足轻重。
这种平静,反而让崔婉儿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至少,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至少,他没有在她最狼狈、最虚弱的时候落井下石,反而……递来了一方手帕。
至少,他拥有碾压血煞楼杀手的实力,和洞悉一切的眼力。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很危险。
但至少……能看到一丝打破命运枷锁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她喉咙发痒,却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她撑着地面,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努力让自己完全站直。
然后,她向前一步,走到江麟面前,双膝一曲。
郑重地朝着江麟跪下。
额头触地,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属下崔婉儿,愿追随主人左右,效犬马之劳。从今往后,唯主人之命是从,生死无悔!”
这不是敷衍,而是经过血腥洗礼和权衡利弊后,孤注一掷的赌注。
她已经将自己残存的未来,全部押在了江麟的身上。
江麟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让她起身。
一时间,阁内只有崔婉儿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仙乐与钟鸣。
片刻之后,江麟才缓缓开口:“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吧!”
崔婉儿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没料到,江麟的第一句回应竟然会是这个。
“是……是,主人。”崔婉儿低声应道,声音有些发干。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伤势和脱力让她动作迟缓。
江麟没再看她,转身走向内室。
刚进门,就听月倾寒笑嘻嘻地问道:“明知道她是眼线,还不杀她,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风格?”江麟微微一愣,“我的风格是什么?”
“唔……”月倾寒歪了歪头,做出思考状,“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哦,对了,还有特别讨厌被别人算计。”
“尤其是这种不入流的苦肉计。”
她掰着手指,每说一个词,眼中的促狭就加深一分。
江麟笑道:“你也说了,不入流。”
月倾寒飘到他身边,虚影绕着他转了一圈,仿佛在打量什么稀奇事物:“正因为不入流,才更可疑啊。”
“你就不怕,她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崔家?”
“她若真有本事,将我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传回崔家,且不被我发现……
江麟嘴角微扬,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那我倒要对她,对崔家,刮目相看了。”
“况且,我既然敢留她,自然有留她的把握。”
“崔家既然这么急着跳出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试这些隐世家族的深浅。”
月倾寒好奇道:“你是打算用崔婉儿做文章?”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
数日后,瑶池仙境,仙气氤氲。
往日清静的云海之上,此刻祥云汇聚,霞光万道。
一道道流光自四面八方而来,或驾驭仙禽异兽,或乘坐飞舟楼船,或直接化作虹光破空而至,最终都汇向那悬浮于万丈云海中央、被无尽仙光笼罩的琼华仙宫。
江麟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仙宫方向。
钟声和仙乐越发清晰响亮,一道道流光从瑶池各处升起,飞向那片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