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暮色如血。
那道身影走得很慢,却极稳。每一步落下,泥土便微微下陷,仿佛他不只是踏在大地上,而是在丈量这片曾被谎言覆盖的山河。竹篓里的书页偶尔翻动,露出一角泛黄纸面,上面写着几个墨迹斑驳的字:**“彼岸引?残篇”**。
他没有回头。
孩子们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像一场梦的尾音。他知道,关于他的传说早已遍地开花,版本万千??有人说他是弑神者,手持万剑之祖斩落天幕;有人说他是逆命之子,以魂祭阵唤醒天地良知;更有人绘声绘色地讲,那一日他化作光柱直冲云霄,与“观星者”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可他还活着。
不是因为侥幸,而是代价未满。
断情之心虽碎,但凌虚子留下的那缕种子并未熄灭。它沉在他右胸深处,如一颗不肯坠落的星,微弱跳动,维系着他最后一丝与“规则”的联系。而他的左臂,正是献祭给归墟阵开启时反噬之力的代价。那一瞬,他看见了整个修真界的经络??那些被“姬皓”操控的灵脉节点如同蛛网密布,每一根线都连着一个活人的命门。当他引爆阵法,三千六百处伪灵眼同时崩裂,天地灵气如潮退去,他也被那股浩荡因果撕去半身神魂。
他本该死。
但他不能死。
因为藏渊计划,才刚刚开始。
***
夜深,小镇边缘一间破旧药铺亮着昏灯。
他坐在桌前,用仅剩的右手研磨草药,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墙上挂着一幅手绘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数十个红点,每一个都对应一处曾经的“圣地”或“秘境”。如今这些地方大多荒废,有的甚至已沦为凡人村落,唯有少数仍残留着诡异波动??那是“观星者”分身尚未完全消亡的痕迹。
门外传来三声轻叩,节奏奇特:两短一长,停顿,再两短。
他抬头,低声道:“进来。”
门开,一名披着斗篷的女子走入,摘下hood,露出苏芷那张熟悉的脸。十年光阴未曾磨平她的锋芒,反而让她眼底多了几分沉静如水的杀意。
“玄阳门彻底空了。”她低声说,“长老们带着核心弟子连夜撤离,只留下傀儡守山。但我找到了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玉简,表面刻着细密符纹,“是‘姬’字号令的备份,记录了近百年来所有‘弃子’名单和流向。”
他接过玉简,指尖轻抚,忽然皱眉。
“不止一百零三人。”他说。
“三百四十七。”苏芷咬牙,“其中有八十九人,是十年前那场试炼的幸存者。他们没死,被秘密转移到‘深层祭坛’,至今仍在维持‘观星者’残魂运转。”
屋内沉默。
烛火摇曳,映出他脸上那道横贯右眼的伤疤??那是归墟阵爆发时,被断裂的命运之线割裂所致。如今这只眼睛看不见物,却能窥见一丝残余因果。
他闭目片刻,残存的天鉴百书之力缓缓展开。
视野中,无数断裂的红线仍在飘荡,有些已经枯萎,有些却隐隐重新连接,形成新的网络。而在大陆极北之地,一道巨大黑影盘踞于冰原之下,周身缠绕着数百条由活人灵魂编织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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