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渊合上新册,指尖轻抚过那行未干的墨迹。春风拂面,带着泥土与草木初生的气息,掠过启明院的屋檐,吹动满园纸页沙沙作响。这些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用守渊印记浸染过的“铭心麻”所制,每一张都曾承载过一段觉醒的记忆。孩童们在院中奔跑,手中挥舞着自制的小笔,将今日学到的第一个字??“真”??一遍遍写在地上、墙上、树干上。
他们不懂什么叫飞升,也不知何为彼岸,但他们知道:不能说谎。
这便是新的修行。
叶临渊站起身,将玉笔插入腰间特制的笔囊。这支笔极轻,却重逾千钧。它不杀敌,不御风,不引雷,但它能写下真实,而真实,在这个时代,比任何神通都锋利。
他走出学堂,踏上通往继往阁的石阶。这条路他曾走过无数次,如今已被命名为“执笔者之道”。两旁立着无名碑,碑上无名,只刻一句遗言:“我曾记得。”
继往阁依旧静默矗立于凌月宗旧址之上,但已不再是孤塔一座。数年间,九州各地仿其形制建起七十二座分阁,皆以“继往”为名,藏书不限典籍,唯收凡人手记。有人记下母亲临终前的一句叮嘱,有人写下同门背叛时的心痛,更有边陲戍卒在战壕中以血代墨,记录清道夫如何伪装成修士屠戮村庄……这些文字看似琐碎,却是对抗遗忘最坚固的壁垒。
谢归舟仍在顶层书写。
他已不再年轻,白发如雪,右手五指因常年执笔而扭曲变形,几乎与青竹笔融为一体。但他未曾停歇。他说:“江满用血写了开端,我们便要用命续完结局。”
见叶临渊到来,他抬头一笑,眼角皱纹如刀刻:“你又瘦了。”
“路上走得急。”叶临渊递上新册,“这是我在北境三个月所录,关于‘梦染者’的觉醒规律,或许对‘文光阵’的优化有帮助。”
谢归舟接过,翻开一页,目光微凝:“你发现他们是在集体做梦?而且梦境彼此连接?”
“是。”叶临渊点头,“不止北境,西漠、南疆也有类似报告。那些孩子从未接触过《天鉴百书》,却能在梦中复现历代守渊者的战斗场景,甚至自行推演出新的咒文结构。我在想……是不是某种‘共意识’正在形成?”
谢归舟沉默良久,忽然低声道:“江满死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当千万人同时书写同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就会成为现实。’我以为那是诗,现在看来,那是预言。”
话音未落,阁内忽生异动。
无字书剧烈震颤,自动翻页至空白处,一行金光浮现:
>**“检测到高维共振,集体意识网络初步成型。”**
>**“启动‘薪火联鸣’协议,第七十五代守渊者,请做出选择。”**
叶临渊一怔:“什么选择?”
书页再变,显现出三幅画面:
第一幅:一片浩瀚星海中,无数光点闪烁,如同萤火。每一个光点,代表一个正在书写的灵魂。它们原本各自孤立,如今却开始自发串联,形成星图般的脉络。标题为??《人间共鸣网?雏形》。
第二幅:一座横跨虚空的巨大祭坛缓缓升起,由亿万文字堆砌而成。中央立有一支通天玉笔,笔尖指向宇宙深处。下方跪伏着无数身影,皆手持残卷,齐声诵读。标题为??《万言祭台?构想》。
第三幅:黑暗深处,一道裂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