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山洞深处。
卢承庆正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原本以为许昂就是个被宠坏的草包,此刻听到这少年清晰冷静,甚至带着点嘲讽的分析,心中猛地一惊!
这许昂...竟有如此胆魄和见识?
完全不像表面那么废物!
他一直在藏拙?
许昂见刀疤脸等人被噎住,目光却似有若无地飘向山洞深处那块大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也提高了些。
“怎么?不敢动手了?”
“躲在后面那位,听着还满意吗?”
“想要藏在后头,最起码先把灯熄了吧。”
卢承庆眯了眯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许昂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许昂,在竹叶轩是不算什么大人物。”
“不像王玄策他们,能一个人执掌一方产业。”
“但没办法啊,谁让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呢...”
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又透着理所当然的得意。
“我爹是竹叶轩的二号人物,以后他的位子,迟早是我的。”
“我不用太拼命,不用太出色,只要安安稳稳地,在西域也好,在江南也罢,管好柳叔叔交给我的一摊子买卖,将来竹叶轩的高位,自然有我一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可你们卢家不一样啊!”
“人多是非多,争权夺利,龌龊不断。”
“就像卢承庆,明明是最有本事的一个,却偏偏只排了个老五。”
“上面压着几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盯着,想办点正经事,都会出现无数的掣肘。”
“所以啊,你们看谁都像敌人,总想着把别人踩下去。”
山洞后的卢承庆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许昂这番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痛处!
他是庶出,虽有才能,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若非父亲看得清楚,他那几位兄长都是废物,哪里有他出头的日子?
饶是如此,他如今掌握家族大权,也要小心万分,生怕那几个兄长和兄弟趁机发难。
许昂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漠。
“我呀...这些年跟着我师父跑建筑,风餐露宿,经历的事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我爹说了,男人得有点担当,有点城府,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许昂就是个靠着爹享福的废物。”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
“废物就废物吧,无所谓,但你们一定要搞清楚一点,我许昂,至少是个有根基的废物!”
“除了竹叶轩之外,我娘还姓裴,河东闻喜的裴!”
山洞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刀疤脸几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想得到区区一个人质身后竟然牵扯出如此恐怖的关系网!
柳叶和许敬宗,本就能带给他们极大的压力。
关键是...河东裴氏!
那可是仅次于五姓七望的老牌世家!
而岩石后的卢承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原本只是把许昂当作一个有用的筹码。
可他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许昂的母亲出身裴氏!
更漏算了这个看似纨绔的少年,竟有如此深的心计和胆魄!
这一番剖析利害,直指核心,把他扣留许昂可能引发的恐怖连锁反应,血淋淋地摆在了他面前!
河东裴氏日渐衰落,族中子弟要比他卢氏的更加不堪。
甚至于,一个能指望得都没有。
唯一还算让人瞧得上眼的,也就一个当过万年县令的裴宣机,在这种情况之下,世家大族往往会选择,将目光投向那些外姓的族中子弟。
比如,像许昂这种,母亲出身于裴氏的人...
在裴氏的悉心照料之下,日后许昂不管有多大的成就,总归要念几分香火之情。
哪怕看在他娘的面子上,也要对裴氏子弟多多帮扶。
况且,许昂的背后,本来就站着两尊大佛,更会得到裴氏的关注和帮助...
大家族就是这样,一旦自己家的人顶不上劲,就会从外姓子弟中寻求庇护。
卢氏的千年历史之中,也有不少这样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