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道宣心头剧震!
一个女娃娃?
智首禅师摆摆手,止住了道宣的追问。
“天机不可妄测,更不可妄言。”
“为师只是告诉你,柳家缘法,非凡俗可比。”
“你身为律宗弟子,又是长安地界有头脸的人物,日后与柳家,与那大慈恩寺,乃至与那位玄奘法师,都需多结善缘,以诚相待,不可再如往日那般倨傲偏执。”
“此非为攀附权贵,而是……为佛门的未来。”
他没有具体解释“紫气”和“未来”具体指什么,只是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再次闭上了眼睛,捻动起佛珠,不再言语。
道宣心中疑惑更甚,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但师父的态度如此明确,他也只能压下满腹疑问。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小囡囡大概是玩累了,趴在韦檀儿怀里睡着了。
李青竹抱着欢欢,还在回味智首禅师的祈福和那些浅显却富有哲理的话,觉得心境平和了不少。
柳叶则靠着车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他脑子里回放着今天在牛头寺的情形。
智首禅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说他是高僧吧,他穿得破旧,化缘只取两文。
说他不讲究吧,那些关于小囡囡的说辞,又绝非寻常。
尤其是他对小囡囡的态度,那种不加掩饰的喜爱和看重,甚至最后看小囡囡那一眼里的深意……
似乎都超出了对一个普通善心小施主的范畴。
“这老和尚……到底什么意思?”
柳叶心里嘀咕。
“说我闺女运道好?长得可爱讨人喜欢?还是……”
他想到道宣后来明显更加恭敬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有点微妙,不过,他这人有个好处,想不通又暂时不影响他生意和过日子的,就不太爱钻牛角尖。
“管他呢,反正看起来没恶意,还给孩子们祈福了,老婆们也高兴,这趟就算值了。”
柳叶很快就把这点疑惑抛到脑后,开始琢磨起硝石矿和冰窖保温的事情来。
天气这么热,清凉丸虽然好,但孙思邈那产量估计也有限,还是得在冰上下功夫。
...
两天后,筹备已久的水陆法会终于在长安城正式拉开帷幕。
场面之宏大,确实前所未有。
场地内外人山人海,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僧侣和虔诚的信众。
巨大的幡幢迎风招展,上面绣着精美的佛像和经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线香和各种素斋食物的混合气味。
诵经声如同连绵不绝的海潮,从各个经坛传来,汇聚成一股撼动人心的声浪,仿佛整个长安城都在这梵音中微微震颤。
穿着各色袈裟的高僧们,神情庄严肃穆,端坐在高高的法坛之上,领诵着经文。
柳叶作为特邀嘉宾兼重要金主,自然被安排在了最靠近主法坛的贵宾席。
位置是极好,视野开阔,能看清每一个大和尚庄严的脸。
可日头正毒,贵宾席虽有棚顶遮阳,但四面八方涌来的热气、鼎沸的人声、还有那持续不断的、仿佛带着催眠魔力的诵经声……简直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大蒸笼加催眠室组合套餐。
李青竹带着孩子们在家里,没来凑这个热闹。
柳叶穿着正式的袍服,不一会儿就觉得后背的汗把里衣都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他强撑着正襟危坐了一会儿,看着坛上那些纹丝不动、宝相庄严的大德高僧,心里佩服得厉害。
这定力,这耐热能力,简直是高僧中的战斗机!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
台上的大和尚还在念,声音浑厚悠长。
柳叶听着听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努力想集中精神,但脑袋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眼前的袈裟颜色都开始模糊。
旁边的褚彦甫注意到了,低声提醒道:“东家?东家?”
柳叶一个激灵,猛地坐直,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不少达官贵人也都是一脸强撑的疲惫,有几个甚至偷偷拿着扇子猛扇,不行,再这么下去,他柳叶怕是要成为第一个在水陆法会上睡着的功德主,那可就真成大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