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心头微沉。
司祁的治疗虽让伤口结痂,可那些被生生拔掉的鳞片,此刻还留着一个个浅坑,能不能重新长出来都是未知数。
论恨意,澜夕恐怕是几个雄性里最浓烈的。
但眼下没别的办法。
黎月深吸一口气,走向木桶,微微俯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澜夕,你能帮我制盐吗?不会让你白辛苦,我也给你滴血解契。”
澜夕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许久都没吭声,只是鱼尾摆动的幅度大了些,溅起细碎的水花。
黎月心里犯嘀咕。
从被阿父带到这里起,澜夕似乎就没开过口,难道他是……哑巴?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臂,寻常雄性兽人手臂上都会有兽环,不同颜色代表着实力等级,可澜夕的手臂光洁一片,半点印记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阿父虽疼她,却从不是只看脸的性子,怎么会找一个没兽环的雄性给她结契?
黎月回忆了一下小说情节,澜夕后来成了能掀翻半片大陆的大反派,在海域没有任何对手,怎么现在连兽环都没有?
她见澜夕依旧没反应,便想着算了,强求也没用,转身就要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润得像山涧流过玉石,带着点水纹般的微颤,明明是问句,却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都说人鱼族的歌声能蛊惑人心,原来连寻常说话都这么好听,尾音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气音,比最清冽的泉水还要沁人。
“当然是真的。”她转身用力点头,生怕对方不信。
“只要你制出盐,我立刻给你滴血,绝不骗人。”
澜夕的睫毛颤了颤,紫眸里的冰似乎融化了一丝,他定定地看了黎月片刻,抬起手,指向洞角一个落满灰尘的大陶罐。
“那里……有海水。制盐需要用到海水。”
黎月顺着澜夕指的方向看过去,洞角果然立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蒙着块破兽皮,落了层薄灰,一看就是放了很久没动过。
她转头冲池玉道:“你把那个陶罐搬过来,给澜夕用。”
池玉立刻挂上那副勾人的笑,问道:“我帮你搬了,有奖励吗?比如……提前给我滴一滴血?”
黎月无语,没好气道:“搬个罐子也要讨好处?”
她晃了晃刚止血的指尖,语气明显不太高兴,“取血我不疼吗?”
见她是真有点生气,池玉识趣地收了笑。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点事能换滴血,就是想趁黎月今天明显不太正常,多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钻点空子。
池玉没再多说,转身走向洞角,抱起沉甸甸的陶罐。
罐里的海水晃出轻响,他几步就把罐子放到木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