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正拨开人群上前查看,只见被围在中央的正是本该去县城看大夫的谢石墩。
此刻谢石墩正坐在大榕树下的候车亭的木条凳子上,袖子撸起,露出臂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齿痕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一位身着祥云暗纹青布长衫、年约五十岁的清瘦男人,正蹲在他面前,手法娴熟地给他处理伤口。
那人先是用牛马车站的清水仔细冲洗谢石墩的伤口,然后从一个木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将些许淡黄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处,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此乃我自配的‘金疮止血散’,能防邪风入体,促肌理新生。忍一忍,会有些刺痛。”
接着,他又取出干净的棉布条,动作利地进行包扎,手法稳健老道,一看便晓得此人行医经验丰富。
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理完毕,谢石墩感觉伤处的灼痛感减轻了不少,连忙感激地道谢:
“多谢大夫!您这药真灵,感觉好多了!”
谢里正见状,连忙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大夫,我是桃源村谢里正,不知您高姓大名?是路过此地吗?”
那人便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微笑着回礼:
“本人安然,原在太医署任职,得皇上恩典,现已提前致仕。今日特来贵村,一是送交县府批复的迁移户籍文书,二是想亲眼看看这传闻中的桃源村究竟是何模样。”
着,他从怀中取出两份文书递给谢里正。
谢里正接过一看,一份果然是盖着云槐县大印的户籍迁移文书,另一份竟是朝廷颁发的“诏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赏赐致仕太医安然桃源村良田五十亩、药园二十亩,以供其颐养天年、传承医术!
谢里正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惊喜万分地道:
“安……安太医?您就是皇上亲赐户咱们村的安太医?哎呀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咱们桃源村苦于没有大夫久矣!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硬扛,实在扛不住了才咬牙去县里抓药,费时费力又费钱!
上月我还让大虎在县里打听有没有愿意来村里坐诊的大夫,一直没消息,没想到竟是把太医给盼来了!”
他热络地拉住安太医的手:
“安太医,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快请随我到村委楼详谈!”
安太医从容地收好文书和诏敕,提起随身携带的药箱,又转身叮嘱谢石墩:
“这位壮士,伤口三日不可沾水,忌食发物。”
谢里正也交代谢石墩这三日好好在家养伤,不必着急上工,随即便让围观的村民各自散去。
完,谢里正便领着安太医往村委楼走去。
一路上,安太医对桃源村的一切都颇感新奇。
村口大榕树下,牛马车站秩序井然,村道不是泥泞的土路,而是用青砖或碎石硬化过的路面,走起来平稳干净,鞋底几乎不沾灰尘。
道路两旁新栽的桃树苗虽已叶,但排列整齐,想来开春后必是一番美景。
遇到的村民个个精神饱满,面带笑容地跟谢里正打招呼。
最让他惊讶的是,放眼望去,村里竟有上百座青砖庭院瓦房,外观统一大气,显得规整漂亮,但细看每家每户的院布局、门窗样式又各有巧思,并不呆板。
两人来到村委楼前,正好看到谢长河在给村民们发放分红的热闹场面。
安太医疑惑地问:“里正,他们这是……?”
谢里正自豪地解释道:
“安太医,这是咱们村猫冬前的分红!村里办了砖瓦厂、木炭石灰厂,赚了钱,按人头和贡献给大家分红利,让家家户户都能过个肥年!”
安太医闻言,眼中露出惊讶和佩服的神色:
“按人头分红?竟有此事!老夫从前便听闻,桃源村治村有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乃真正的藏富于民啊!”
谢里正哈哈笑:“安太医,只要是户我桃源村,原则上这分红人人有份。”
安太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确认道:
“哦?人人有份?里正的意思是……即便是耄耋老人、垂髫儿,乃至……内宅妇人,也都算在其中?”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听过哪个地方给村民分钱,连不事生产的老弱妇孺都算上的。
“算!怎么不算!只要这一户给村里做了一定贡献的,家里的老人,孩子和女人都能享受分红。”
谢里正回答得斩钉截铁。
安太医肃然起敬,郑重地拱手,由衷赞叹道:
“妙哉!善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