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怀远集团总部大楼顶层办公室。
郑怀远眉头深锁,盯着面前的财务报表,半晌不语。
一旁,郑逸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缩在旁边的沙发上,只偶尔抬一下眼皮,飞快地瞥一眼父亲的脸色,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生怕对上视线。
过了足有十多分钟,郑怀远才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任洪涛死了,你知道了吧?”
郑逸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回答:“知道。”
“既然知道了,那河口县的古镇,就不是我们需要针对的目标了。还有那个安然,以后也不要再去招惹他。”
一听到“安然”这个名字,郑逸顿时应激了,胸口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斗气的行为是极其幼稚的,也是父亲最看不上的。所以他努力压着火气,给自己找补道:“爸,我不是在招惹他。我是……我们因为前期投入了很多,如果不想办法赚回来,那这些钱不就……”
郑怀远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辩解,语气依旧平淡地说:“如果你只是单纯想在连城那条风情街搞搞投资,跟安然竞争,我会认为你是在商言商。可你呢?”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落在儿子身上,眼神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失望。
“你不计后果的三倍工资挖角,不计成本的价格战,甚至许诺帮商户承担一半的亏损……你做这些,真的是为了收回前期投入的成本吗?”
郑怀远轻轻哼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们前期投入什么了?无非是你郑大公子咽不下那口气,拿公司的钱给自己买面子。”
正说着话,郑逸口袋里突然传来了一串手机铃声。
他看了一眼,烦躁地挂断了。
郑怀远叹了口气,沉声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郑逸心虚地避开父亲的视线,尬笑着摇头说:“没什么,无关紧要的电话而已。”
郑怀远再次冷哼一声,开口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烂摊子收拾不了吧?当初拍着胸脯许出去的愿,现在不像兑现了,结果人家电话直接追到公司,追到家里。唉,堂堂怀远集团的投资总裁,我郑怀远的儿子,被一群讨债的堵得连电话都不敢接。你自己说说,你像什么样子?”
郑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死死攥紧拳头。
看着儿子那副羞愤的模样,郑怀远轻轻叹了口气,语带疲惫道:“算了,地产本来也不是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你也不用为了证明自己,一味强求。以后,还是专心搞你的电竞吧,起码在那边,你还真赚了些钱。”
郑逸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这什么意思?
以后真不让他碰地产了?
“爸!”郑逸站起身,“集团的核心业务就是地产,你不让我做地产,那我以后在集团算什么?”
郑怀远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
说实话,他并不是真想将郑逸排除在集团的核心业务之外。打下这片江山,终究是想交给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在郑逸回国之后,立刻把各种项目交给他试错。做这些,不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能接下这副担子。
可现在,郑怀远是真的有些累了,也有些灰心。
如果郑逸是败给其他商界巨头,他还能骗骗自己,说儿子是缺乏经验,败给老江湖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败给谁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农村小子,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最关键的是,郑逸那些幼稚可笑的报复手段根本算不上商战,而整合过程还都被集团股东们看在眼里。
更可气的是,自己千挑万选给儿子安排的首席助理林薇,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硬是被这蠢儿子给气走了!
一想到林薇,郑怀远就更想叹气了。
林薇的能力,在集团里做个高级经理绰绰有余,让她去给郑逸当首席助理,就是想帮儿子稳住根基,查漏补缺。
结果……
算了,算了。
或许,他真的不是那块料。
就在郑怀远摇头叹息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眉头一挑。
来电人是字符舞动逗音中国区总裁,汪明洋。
郑怀远和汪明洋之前在商业峰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但彼此业务领域交集不多,所以并未深交。
此刻对方突然来电,郑怀远便觉得应该不简单。
他朝着郑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