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洪涛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说他就是安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捐了一个亿的安然?那个企业家?”
“对呀。”刘由点着头,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不禁感叹:
“一开始我也不待见他,觉得他就是个偷奸耍滑钻空子的蛀虫。但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才发现,在他那低调不张扬的外表为富不仁的资本家,而是真有一颗济世之心。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说实话,都有点崇拜他了。”
说着,刘由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宋洪涛听得直反胃。
不知道是被恶心到了,还是被震惊到了。
在滨城快鲜达那五年,安然明明就是个典型的清澈愚蠢大学生,只要画几个大饼,喊几句爱岗如家的口号,就能让他无偿加班到半夜。
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是个财力深不可测的企业家?
还低调不张扬?
今天这叫低调?分明是把逼都装到我脸上来了好不好!
宋洪涛心里疯狂吐槽,但一双肩膀却彻底耷拉了下来。
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之中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错!
就是阶级跃迁的机遇!
原来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真正的有钱人都喜欢装穷体验生活!
宋洪涛真想穿越回过去,给五年前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完了,好像把真佛给得罪透了……”
而在前方的专车里。
安然完全不知道宋洪涛正在外面捶胸顿足地忏悔。
他淡定地打电话给王钦殿,“先打5000万到县里赈灾专用账户,剩下的5000万等新一批货款到了再打。”
挂断电话,胡翔好奇地打量着安然,问道:“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在我看来,资本都是逐利的,可你现在做的这些,别说逐利了,根本就是在撒钱。到底为什么呢?”
安然笑了笑,认真回答说:“我有个发小叫刘鹏宇,在滨城送外卖时出车祸走了。他爸妈一个在工地搬砖,一个在饭店串肉串儿,没医保没社保,老了以后生活根本没着落。这样的家庭,在瑞安有太多了,如果没人做点什么,这座小县城早晚会完蛋,最后变成一座死城。
所以我就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不只是瑞安,我希望整个林省,乃至全国像瑞安这样的地方,都能好起来。”
“志向很远大!拉动乡镇经济,发展城乡建设,这也是国家一直在努力做的!”胡翔郑重地点着头,但话锋随之一转:“可扶贫脱困,谈何容易。你理想中的这条路,走起来会相当艰难。”
“我知道。”安然语气平静,心态也很稳。
全国乡镇扶贫,这个想法真的太大了,大到就算把地府掏空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但……
安然淡淡一笑,风轻云淡地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如果觉得难走就不走了,那路就永远不会出现。而且,不去走走看,又怎么知道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好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胡翔赞赏地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转头对范斌说:“这样有担当的企业家太难得了。你们一定要全力支持安总的事业,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我汇报。”
范斌连忙点头称是。
车子在泥泞的乡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松江乡。
还没下车,安然就被窗外的景象惊到说不出话来。
眼前完全是一片浑黄的汪洋。农田早就没了踪影,只能依稀看到几棵玉米秆子在水面上勉强探着头。民房几乎全都泡在水里,矮点的房子,水都已经没到了窗沿。
远处还会不时传来“轰隆”声,不知道又是哪处的土墙被水冲垮了,也可能是大雨又造成了山体滑坡。
所有松江乡周边的村民全都撤到了附近的山上。
在半山腰的位置,灰黑色的帐篷挤挤挨挨地凑在一块,看起来是不会受到洪水的威胁了。
但大雨只要不停,这座山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危险源,再加上人又多,道路又不通,食物补给很难送过来,后续的问题还有一大堆。
车开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坡地停下了。
胡翔穿上雨衣下了车,看着汹涌泛滥的江水,和远处一片狼藉的村庄,眉头锁成了一个大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