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卞城王彻底离开了,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就从大殿角落的阴影里滑了出来。
这家伙尖嘴猴腮,耳大如扇,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精明谄媚,正是专司监听三界动静的神兽谛听。
谛听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小太监一样凑到酆都大帝跟前,献上盘里放着的烤肉和果茶。
“大帝,您消消气,用些茶点。”
酆都大帝瞥了一眼那明显是阳间风格的吃食,却并未拒绝,随手拿起一串烤肉,细细品尝起来。
“阳间近来的东西,倒也有几分滋味。”大帝慢条斯理地品评着,却又话锋一转,“但该拨乱反正的,绝不能含糊。阴司秩序,容不得阳间浮华之风侵蚀。”
谛听连忙点头哈腰奉承道:“大帝圣明,圣明啊,这阳间的东西,只会令人心智动摇,沉沦堕落,不好,非常不好。对了,大帝,小的听到,那个引渡使安然,最近去见了瑞安城隍曹德禄,似乎正在谋划一场名为平安大醮的仪式,意图解决失魂煞之患。”
旁边侍立的日游神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请示:“属下愿前往阳间,阻止仪式!”
酆都大帝发出一声不屑冷哼,轻轻摆了摆手,“不必多此一举。平安大醮这等法事,无论古今都只是徒有其表罢了。他若想折腾,便由他折腾去,这地府之法,岂是一介凡人可以撼动的?至于那曹德禄,就罚俸十年好了。”
谛听和日游神谄媚地应了声“是”,双双躬身退下。
……
隔天清晨。
安然早早起床,换上一身运动服,出门顺着村里新修的路,向着小南山跑去。
最近因为需要长时间待在阴间,所以回到阳间后,他都必须把体力尽快耗尽,这才能睡得着。
而消耗体力的方法,跑步自然是最便捷的。
结果跑得多了,反而成了一种习惯,早上不跑一圈就浑身都不自在。
清晨五点,山里空气带着凉意,虽是七月,山风一吹倒也清爽舒适。
安然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顺着东面的入口往山上跑。
忽然,前方一个陌生的身影让他放缓了脚步。
那是个年轻姑娘,扎着高马尾,五官精致好看,给人以文雅又不失活力的感觉。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速干运动服,腰间挂着个工具包,此时正弯着腰蹲在路边,神情专注地拿着单反相机,对着路旁的竹林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安然从没见过她,但拍照的动作,还有那工具包,便能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张骏之前打过电话,说省农科院派来了两位箭竹专家,算算时间,应该昨天就该到了。
安然怕突然靠近吓到她,所以在几步外停下,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露闻声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礼貌性地微微点头。
安然笑了笑,缓步跑过来主动开口问:“你在拍什么?”
陈露见安然一身运动服,也没多想,伸手指了指竹林中一小片枯死的植被说:“拍它们。”
安然凑近看了看,眉头不禁蹙起问:“这些竹子怎么了?”
陈露同样眉头微蹙,轻声回答说:“这片竹林的整体长势很好,新笋的生命力也很旺盛,但就是这一小片,包括周围的几种蕨类和杂草,却出现了非正常的枯死现象。”
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铲子,轻轻挖开枯竹根部的土壤,“没有常见的害虫,也没有病害迹象,土壤表层也看不出明显问题。我猜想,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环境应激,或许是受到之前暴雨的影响,地下水受到污染。”
安然听着陈露的描述,眉头也渐渐皱起。
竹子非正常枯萎,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这边天天往阴间送东西,这阴阳通路有来就有回,他能把阳间的东西送下去,难保阴间的一些污秽气息,不会顺着通路反噬上来。
就比如失魂煞带来的怨念。
如果南山村这块宝地的风水被破坏了,那就相当于自己的阳间大本营被偷了,这可不行!
想罢,安然朝着陈露点点头,笑着说:“祝你早日找到枯萎的原因,山里的竹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便奔着山下快步跑去。
陈露被安然最后的这句话整得有些莫名其妙。
正这时,小胖子杨柯也从另一边的